下墜(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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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起來當真是無情無義,蕭承禃卻說得風平浪靜,好像二人正在談論的,只是個隨手可得的小物件,而非一名青年才俊。
蕭懿齡睜開眼看著他,目光中寫滿了“你做個人吧”的無奈。
蕭承禃微微一笑,轉而說道:“你放心,既然知道了人是被東宮接走的,查起來就快多了。以搖光的速度,不出一日,便會有結果。”
查探東宮這種很有可能得罪人的活兒,都被“昭肅君”攬了,而蕭懿齡則是在第二日,又一次來到了風晚閣。
今日風晚閣依舊沒有開門營業,但掌櫃和事發那日伺候的小二均來到了閣中。
“殿下,您看,這裡就是那日,魏娘子就坐的地方。”風晚閣的方掌櫃將蕭懿齡一行人帶到了二樓,一個臨街的桌旁。
蕭懿齡坐在那張桌邊,看著窗外的街景。
這裡正對著的,就是橫貫東市而過的一條最寬敞熱鬧的主幹道。向南望去,是穿城而過的永濟渠,連通兩岸的是一座三架馬車寬的石橋。此刻,街上、橋上都滿是不畏嚴寒、出門遊玩的行人,街邊河邊擠滿了小攤販們,叫賣著各種各樣的小物件。
開在這樣位置的店鋪,恐怕生意不好都難。
“袁掌櫃,這幾日都不打算開門做生意嗎?”蕭懿齡隨意地問道。
“是啊。不瞞您說,這是上頭的東家吩咐的,說是等過了魏娘子的頭七再說。”
“朝廷規定,從除夕到初七人日,都沒有宵禁。這正是最熱鬧的時候,東家是不想賺錢了嗎?”蕭懿齡笑道。
袁掌櫃卻苦笑道:“嗐,瞧你說的,這生意人哪有不想賺錢的啊?可是一來,這茶樓剛死了人,就算我們開門,也沒幾個人敢來吃;二來嘛……這魏娘子也算是我們東家,從酥州親自挖過來的,他只覺得魏娘子碰著這麼一段孽緣,他也心中有愧。”
“孽緣?什麼孽緣啊?”蕭懿齡狀若無知地睜大眼睛,好奇道。
“還不就是和恩主的那檔子事唄!”袁掌櫃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小人也不知道具體的內情,不過這麼多年了,多少也能猜到一點。一個風塵女子,若沒有守住自己的心,那便是要出亂子的。只是小人實在是沒有想到,魏娘子她會做得如此決絕。”
就著此情此景,袁掌櫃又唏噓了一番:“魏娘子出事那日,這樓下也是一樣的熱鬧。小人還記得,當時白石橋那邊過來了一輛極豪奢的馬車,小二還跟我說,那馬車主人說不定會來我們茶樓喝口茶。誰知他話音未落,就聽見外面‘碰’的一聲,我還以為是誰家的馬車撞了路邊的小攤,沒想到剛走出去,就看見那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個人……可憐魏娘子那樣如花似玉的一個姑娘家,被摔得臉都認不出了……”
何止是認不出,依照京兆府仵作的說法,那魏鴻軒墜亡時,應該是臉先著了地。下落的巨大力量下,連頭骨都碎裂了,更何況是向來被細致保養的,那張柔嫩的皮肉。
雖然根據當時現場目擊者的證詞來看,魏鴻軒的確是自己從樓頂跳下來的,不存在被人推下去的可能,但蕭懿齡還是很好奇:
“敢問掌櫃,魏娘子是怎麼爬到樓頂的?”
“這……”袁掌櫃一臉為難,“去樓,魏娘子當日只在風晚閣坐了不到半個時辰,便離開了,小二根本沒看到她回來啊,小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她還能從外面爬到樓頂?”
可蕭懿齡卻道:“魏鴻軒那日,根本沒有離開風晚閣。”
“這、這怎麼可能?店小二分明看到她離開了啊!”
蕭懿齡看向了袁掌櫃身後的少年:“你就是那日的小二?”
少年見蕭懿齡點到自己,忙跪到前面,回道:“正是小人。”
“事發那日,你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魏鴻軒的臉,看到她離開?”
“是。”
“撒謊!”蕭懿齡喝道,“魏鴻軒自贖入了良籍後,每每出門皆戴著帷帽,你如何會看到她的臉?”
“殿下!殿下饒命!是小人記錯了!那日看到的是、是魏娘子的披風……”小二瑟縮著道。
而袁掌櫃也似乎想起了什麼地說道:“對!披風!小人想起來了,那日魏娘子穿的是一件墨色的披風,小人還納悶呢,她向來是多穿紅色、粉色、藍色的這些亮眼跳脫的顏色,說喜歡別人一眼就能看到她,而非墨色這種沉悶的顏色的。可後來一想,她既入了良籍,想要低調做人,也無可厚非,但是……”
“但是,她從樓上跳下來的時候,身上並沒有披風。”蕭懿齡接道。
那麼便只有一個答案:小二看到的,穿著墨色披風離開的“魏鴻軒”並不是真的魏鴻軒。魏鴻軒根本沒有離開過風晚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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