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

蕭懿齡自覺也算是行動力強的人,但也比不過昭肅君的雷厲風行。蕭懿齡前腳剛同意了他說的,早日回賓州主持大局,昭肅君便直接將她帶出了都督府。再回過神時,二人已經騎著馬,在回賓州的路上了。

原本要走兩日的路程,昭肅君帶著她一路疾馳,走了無數人跡罕至的小路,竟然一夜時間,便回到了賓州城。

天色微亮的時候,蕭懿齡被扔到了賓州府衙的後院。文杏、趙雲袖等人見到她,驚喜地圍了上來,看到一旁的昭肅君,卻又安靜下來,變成了一群小鵪鶉。

深秋的夜風將她吹得面色發白,蕭懿齡滿頭的疑問,終是沒有忍住,在昭肅君轉身要離開的時候拉住了他,虛弱的聲音問道:

“你不是人吧?”

“這句話,很多人說過。”昭肅君面無表情,淡淡說道。

蕭懿齡想到他在京城中,那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名聲,松開了手,半晌,弱弱道:“對不起。”

那聲音輕得一出口便被風吹散,昭肅君卻唇角微揚,輕聲說了句“沒關系”,然後才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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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定安與家人促膝長談了一整夜,直到天光大亮才散去,本想去同蕭懿齡打個招呼,卻發現公主在自己家中憑空消失!

他連忙問過下人,才知道昨夜,公主便跟著一個戴銀色面具的黑衣男子,離開了夏州。

顧定安只覺得不敢置信,昭肅君怎麼會突然到夏州來,還悄無聲息地帶走了蕭懿齡。

他與家人道過別,便帶著衛啟,匆匆趕回賓州,卻因為重傷未愈,終是精力不濟,抵達賓州城的時候,已經快入夜了。傷口也裂開了,滲出血來,在家人準備的白袍上格外顯眼,顧定安被疼得下意識捂了下傷口,卻連手掌上都沾滿了血跡。但他顧不得這些,匆匆向府衙而去。

一進刺史府大門,便看到一隊官差押著一個身著官袍,除去烏紗的中年男子,往監牢的方向走。

而蕭懿齡則坐在正堂主位,堂下還跪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官員,兩側則分列著賓州府法曹、銀曹等官員,還有州府治下各縣的縣令。賀琤也列於其中。

顧定安沒有聲張,默默從人群後面繞到距蕭懿齡幾步遠的一旁。蕭懿齡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亦沒有說話。可那跪著的官員見到顧定安,卻被嚇得立時面如金紙,身如抖篩。

他顫聲道:“殿下饒命啊!一切都是曹參軍佈置的,下官只是被迫脅從啊!跟狊烏特人聯絡的也是曹參軍,下官、下官還見過他還經常給京城送禮,從吏部大小官員,到豫王府,他都送過禮!”

蕭懿齡驚堂木一拍,怒道:“大膽!你勾結外敵,刺殺公主,如今竟還敢無憑無據地攀咬豫王殿下?真該罪加一等!”

那官員聽了更加害怕,直道:“下官不敢,殿下您去搜了曹參軍的家便知道,下官的妻女都是無辜的,她們什麼都不知道,還請殿下放過她們啊!”說著,便崩潰大哭起來。

蕭懿齡見他這樣子,嫌惡地揮揮手,便有衙役上前,將他提走,也送到府衙大牢去了。

餘下的一眾官員皆是瑟瑟發抖,不敢多說一句話。

蕭懿齡坐在案後,無聲地巡視打量著他們,瞧著這些人從初見她的輕蔑、漠視,到如今的懼怕、尊敬,心中這才滿意了些。她並不怕人輕視她,京城中到現在也看不慣她的大有人在,只是她如今奉旨來到賓州城,第一次露面,自然要讓這些人心生懼意,他們才會更好地替她做事,不敢有絲毫延誤。

過了半晌,蕭懿齡吩咐身邊的趙雲袖,取出昨夜昭肅君交給她的聖旨,當堂宣旨。賓州司馬戴捷,素來勤懇,一心為民,自賓州事發後,便一直代理賓州大小諸事,現正式將戴捷調任為賓州刺史,並責其協助欽使完成慰撫款發放。

戴捷聽到自己的名字,愣了半晌,被旁邊的人推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上前接旨。

只聽公主道:“戴刺史,孤帶來的慰撫款,如今就放在州衙銀庫中,明日你我一同前去點齊,便可以著手發放了。此事還要仰賴諸位協助,榮惠先替賓州的百姓謝過了。”

說著,她微微屈膝,向眾人行了個萬福。那些官員哪裡敢受,紛紛側身讓開,又抬手作揖回禮,連道“不敢”。

蕭懿齡與戴捷又互相稱贊寒暄了一番,眾人這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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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那二人是?”走在回住處的路上,顧定安問道。

蕭懿齡昨晚一夜無眠,今天一整天又在處理那兩個人,和欽使衛隊中的瑣事。她淺淺的打著哈欠,道:“在鹿門驛通往賓州的官道上設定伏兵,意圖行刺的。衛啟都給你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