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被蕭懿齡這麼一提,顧定安也反應過來了。

小乞丐曾親耳聽到,錢縣令死前一直在呼喚著“弟弟”,當時他們不知錢氏兄弟二人的排行,只當他是彌留之際放心不下親人,在喊錢員外。可若錢縣令才是兄弟中的弟弟,那他喊的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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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茶攤上又坐了兩刻鐘,城門口的人群才陸陸續續進了城。

蕭懿齡和顧定安入城後,沒有第一時間去找賀琤,而是在城中四處走走看看。

只見這縣城雖然不大,但還算繁華。他們來的這日正好趕上了大集,附近村鎮的居民也都挑著擔,來賣些自家種的菜,或是一些手工藝品,整個小縣城裡熱鬧不已。

“五娘,你覺得如何?”顧定安問。

蕭懿齡邊走邊看,拿起路邊小攤上的一支珠釵把玩著,不經意道:“賀東玉來魏縣,滿打滿算都不足半月,這麼短的時間,收服手下那群地頭蛇都不夠,能做出什麼政績?反倒是能看出,那位錢縣令施政平和,經營得很是用心,才有魏縣如今繁榮的樣子。”

顧定安點點頭。

兩人又在縣中流連了一陣子,第二日用過早膳,才去了魏縣縣衙,拜訪賀琤。

“辛五娘,顧二郎?”賀琤見到蕭懿齡,剛想行大禮,卻看見了她的手勢,“衙役通傳說是兩位京城的故人來訪,我都沒想到,竟是你們二位!”

賀琤將二人請到了後面的二堂,關起門來,才跪下叩拜道:“臣賀琤,拜見榮惠公主。”

“賀縣令請起。”

有過奚世涓案時的共事,她與賀琤早就是熟人了。蕭懿齡敬佩賀琤的才學品行,又很欣賞他處事靈活而不失原則,再加上賀琤如今是她四哥未來的妻兄,所以蕭懿齡很樂於讓他也參與進這個案子,為他添一份政績。

蕭懿齡便開門見山道:“想必賀縣令已經聽聞,聖上封我為欽使,到賓州來調查吳盛明一案。我與顧將軍微服私訪,從花塢鎮入賓州地界,一路行來,所獲頗豐。”

賀琤聞言,瞬間便領會了蕭懿齡的意思。感激之餘,卻又有些無奈,俊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殿下是想說錢縣令一事吧?最近魏縣中最大的事,便是錢縣令之死了。”

“實不相瞞,錢縣令之死,我總是冥冥之中感覺到有些異常。錢縣令停靈期間,我還數番想要藉故一睹其遺容,但都未曾成功。縣衙的老仵作倒是驗過屍,可那驗屍單子上寫的都是溺水身亡,並無異常。”

賀琤閉眼揉了揉眉心,顯然是為此時頭疼不已。

“那麼,那位錢員外,你瞭解多少?”蕭懿齡問道。

“哦,這個倒是不難,魏縣中許多老人都知道,我也打聽過一番。錢員外是錢縣令的哥哥,二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好。當初錢員外小小年紀便四處奔波,學習經商,供弟弟上學。後來錢縣令又捐錢,給弟弟買了這個魏縣縣令的官,不過也正因為親弟弟做了縣令,錢員外在魏縣的生意做得越發紅火,漸漸延伸到周邊各縣,州府,甚至更遠的別州。”

與那小乞丐的說辭基本一致,可見他在此事上沒有說謊。

蕭懿齡確認之後,便將花塢鎮那個小乞丐的所見所聞,告訴了賀琤,可他卻並沒有驚訝。

“實不相瞞,下官在聖上身邊作起居郎時,曾於吳將軍有過幾面之緣,也打過些交道。我始終不相信,吳將軍會是濫殺無辜之人。如果真的是他殺了錢縣令,那一定是他發現了錢縣令的什麼罪行。如今既有疑點,下官願意陪殿下一查到底,還吳將軍一個清白。”

蕭懿齡聞言,未置可否,只是與賀琤約好明日一同去拜會錢員外,便離開了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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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錢府。

身著素布麻衣的錢員外出現在花廳中,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幾人,見到賀琤才走到他面前行禮道:“草民不知縣尊駕到,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賀琤則扶起他,笑道:“本官今日並未穿官服,便是同錢員外私下走動,員外不必如此客氣,快快請坐。”

待幾人坐定,侍女上了香茶點心又退下,錢員外才問道:“還不知,縣尊今日駕臨,所為何事?”

賀琤指著旁邊的蕭懿齡、顧定安二人,道:“這是本官的兩個朋友,辛五娘,顧二郎。他們是從鹹京過來做生意的,聽聞花塢鎮那個最大的船廠便是錢員外的,便想來請教一番。”

錢員外聞言,並未急著說船廠的事,而是反問蕭、顧二人道:“不知二位在京城,是做什麼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