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的,就是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顧定安知道,自從放下那包藥,奚家的事在她這裡,便算是徹底了結了。而她此刻心中的糾結,則是來源於方才奚楚屏的那句話。

“你甘心嗎?”

說實話,蕭懿齡此前,從未想過甘不甘心的問題。

因為,她根本就從沒有想過,自己也可以肖想那個位置。

那必定是極艱難的,布滿荊棘與和陷阱的一條路。

如今,她不過是踩著前人的腳印,走到了宣德使的位置上,便已經招來許多人的不滿和怨憤。現在他們的手段不過是奏摺、流言,可若是蕭懿齡一旦表現出,有想要再進一步的傾向,便難保不會遇到更危急的險情。

蕭懿齡閉眼,定了定神,避免被一時的激情和野心沖昏頭腦。

她沒有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

當初百般籌謀,都是為了探查母親死亡的真相。如今她找到了觀音骨,找到了萬氏,還摸到了一絲萬氏與趙氏的關聯,她不可能為了自己的欲+望,而放棄最初的目標。

·

蕭懿齡睜開眼,便看到顧定安正盯著她袖口的牡丹繡樣出神。

她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想什麼呢?”

顧定安回過神,笑道:“我在想,你是不是很喜歡牡丹花。因為我記得初見那日,殿下就穿了一身繡牡丹花的紅裙,站在一叢牡丹花旁,特別好看。”

初見那日?

蕭懿齡回想了一下。

她與顧定安第一次見,是在除夕宮宴。那天宴上她穿的明明是鵝黃色宮裝,只有開宴之前為了設計李鈞,在他面前做餌時,穿了一身與茵支公主風格相似的紅裙。

原來那天,他不僅看到了整個過程,還一眼看出了她的計劃。所以後來贈傘給她的時候,才會說那些當初聽來莫名其妙的話。

只不過……

“那條裙子繡的是芍藥。還有,冰天雪地哪兒來的牡丹?那日路旁擺放的牡丹,都是尚宮局做絨花盆景。”蕭懿齡被他逗笑。

“啊?不是嗎?我看著挺像的……”

被他這麼一打岔,蕭懿齡也想不起什麼沉重的話題了。二人一路說笑著,很快便到了濯園門口。

“那我先回含暉堂更衣,一會兒再到環濤館找你,一起吃飯。”顧定安說道。

“好。”

因著最近這些日子,顧定安總是往公主府跑,蕭懿齡便吩咐舒娘子,在濯園裡給他安排了一個臨時休息更衣的地方,叫做含暉堂。距離公主所住的環濤館不過一盞茶左右的路程。

含暉堂前有一大片空地,可供顧定安閑來練武,屋中則常備著幾套換洗衣物。

衛淵正抱著刀坐在廊下陰涼處,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瞌睡。顧定安沒有叫他,自行換過一身衣裳,便走到了環濤館。

他到環濤館時,正好碰到向玉樓也在。

他也是來找蕭懿齡的。

“殿下!”向玉樓穿著一襲翠綠的大袖袍,小跑過來,顧定安看著他,只覺得像是一隻巨大的綠蛾子撲來。

“殿下,我聽說您要去明華臺赴宴,是真的嗎!能不能帶我一起去啊?”向玉樓一邊問,一邊圍著蕭懿齡轉來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