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章筠才清了清嗓子。

“咳咳,”他說,“柴禦史,就不要嚇唬小娘子了,反正我們本就是要一一查過奚世涓身邊所有人的嘛。查到譚四等人,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奚娘子畢竟也是一片孝心嘛……”

“不是,這事情……”

“好了好了,我跟你講啊,柴禦史……”柴緒還想說什麼,卻被章筠打斷,拉到一旁去了。

蕭懿齡則仍是坐在位子上沉思,奚楚屏也跪在地上垂著頭。堂中只餘一個賀琤,眼觀鼻鼻觀心地,也不說話。

·

半晌,也未見章筠和柴緒二人回來。

蕭懿齡看了看面前跪坐的女子,突然出聲問道:“奚娘子似乎,並不著急?”

“什麼?”奚楚屏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在問什麼,抬頭迷茫地看著蕭懿齡,睫毛上還掛著一顆淚珠。

蕭懿齡則是饒有興味地看著她,說道:“尋常人家親人遭難,都是催促官府,要盡快捉拿兇手歸案。可奚娘子卻似乎並不著急?”

奚楚屏垂眼道:“妾身,妾身相信殿下。”

“既然奚娘子相信孤,那不如同孤說說,你與陳珙的婚約是怎麼回事?”蕭懿齡沒有給她留任何反應猶豫的機會,直接問道。

“我……”

“他在你家做先生,與你可謂是近水樓臺,你二人日久生情,可是這樣?”

“不,我……”

“可是到了臨近成親之日奚世涓才知道,陳珙在鄉下還有個糟糠之妻,於是便要拆散你們二人。可你卻對陳珙念念不忘,對嗎?”

“我不是……”

“最後你策劃了許久,打算用毒藥害死你父親,這樣就沒有人會阻止你與陳珙在一起了。你不著急找兇手,因為你就是那個兇手!”

“不是!我沒有!”

奚楚屏終於忍不住了,她嘶喊著辯解道。

“那麼,你和陳珙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蕭懿齡見奚楚屏崩潰大哭,仍面不改色,冷靜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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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要從去年秋天說起。

據奚楚屏供述,她與陳珙的確是因為常常見面,一來二去便互生情意。

陳珙長相還算周正,又有一身讀書人的文雅氣質。被聘用為奚楚雲的先生後,就住在奚府前院的東廂房裡,可謂是近水樓臺。在給奚楚屏寫過幾首情詩之後,二人便走到了一起。

只是,還沒過多久,這件事便被奚世涓發現。

奚世涓對女兒向來管教得很嚴格。他告訴陳珙,要麼請好媒人上門提親,要麼就離開奚府。

陳珙自然是選擇了第一條。

然而,奚世涓卻沒有允許他,即刻去請媒人上門,而是託了相熟的商隊,在前往外出行商途徑靈州的時候打聽一下陳珙的情況。

靈州,正是陳珙家鄉,也是陳珙父母和妻子羅氏居住的地方。

陳珙當即託人立刻傳信到靈州,將來龍去脈告知妻子,並囑咐道,若有外鄉人到縣中打聽自己,一定要否認與自己曾經成婚的事實。這樣一來,自己與鹹京富家女成親後,便有錢讓父母和妻子都過上好日子了。

一封信寫得情辭懇切。

可羅氏苦守多年,竟然只等來這樣一個訊息,她如何能接受?於是,在安排好公婆後,她便獨自上京,找到了奚府。

可還沒等她見到奚世涓,便被陳珙攔住。陳珙將她帶到了一間客棧,開了房間,將她好一陣哄騙,總算是穩住了羅氏。

只是好景不長,沒過兩日,羅氏便發現,陳珙正在四處向同鄉借錢,籌備聘禮。她這才知道,陳珙從未放棄過迎娶奚楚屏。

於是,羅氏便一不做二不休,將陳珙直接告上了萬年縣衙。

而奚世涓也終於知曉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