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的木炭就舉在她的鼻尖,驚慌失措的雙眼中被火熱填滿,熠熠發光的不知是她害怕的淚水還是灼人的炭塊。

酈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雙唇分開,笑道:「你的好聽話,本王早在多年前就領教過。」

宇文馨瞳孔開始收縮,緊繃成一條直線,渾身抖似篩糠,因極度恐懼而面無血色,慘白如紙。

精神高度集中之下,她腦子轉的飛快,想起一件塵封往事,欲要張口,「叔......」

可有些事情就發生在一剎那之間。

酈王另一手倏爾一個發力,將那帶著火光的滾燙木炭塞進了宇文馨的咽喉。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煉丹房周遭幾丈遠,在房頂埋頭觀望這一切的葉芷綰也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方才酈王那個樣子才應該是讓北韓帝介懷多年的人。

煉丹爐的火比普通火盆不知要旺盛多少倍,那一塊木炭下去,宇文馨的舌頭喉嚨必會被烤焦。

葉芷綰攥緊雙拳,指甲嵌入肉裡才讓自己穩步無聲從煉丹房房頂離開。

站到地面,雙腿還是有些發軟,身後宇文馨痛苦的嗚咽久未散去。

她再也叫不出來了。

舌頭延至口腔的血肉被烈火烤炙到收緊,嘴裡還含著那塊帶有餘溫的木炭,皮肉粘連在上面,連著鮮血,或流進腹腔,或攙著口水流到唇角。

她嘴裡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全身倒在地上痙攣抽搐,至昏迷前都想不明白好心收留她的叔父為何要這樣待她。

許多年前她是言語得罪過他,她也前去致過歉。

就算致歉她並非真心實意,可何至於此。

酈王蹭掉手上的血跡,向門外侍衛一揮手,不冷不淡的吩咐:「這回給我看好她。」

葉芷綰心神不安的離開煉丹房,向著葉昭行的房間走去。

繞過湖面,繞過涼亭假山,本都熟悉的景象在目睹酈王用刑後變得陌生無比。

想象是一回事,親眼所見是另一回事,而親眼見到他對自己的親侄女下狠手又是另一回事。

宇文家被屠殺至盡,他按兵不動,可以理解為不想蹚渾水,不想擾亂自己的大局。

可宇文馨到底說過什麼話讓他記恨至今,失掉長輩風度。

不,若他真的記恨早早便會報復,何苦將她藏身在酈王府這麼久,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宇文馨對自己起了殺心。

此時的葉芷綰多少有些惶恐在身上,真是何其有幸,讓這麼一個詭變的王爺護著。

眼見就要經過最後一片矮樹叢,她腳步快了起來,迫不及待的想去找葉昭行分析一下今日的見解。

卻不想暗中忽地出現一個黑影將她大力拽了進去。

葉芷綰反手就打,那人連忙制住她的手臂低聲道:「是我。」

「宇文?」

來人在夜色中點點頭,葉芷綰警惕起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又擊敗南靖大軍一次,短時間內不會來犯,正好圍觀一下我爹怎麼飛昇。」

「你這樣不算擅自離營?」

宇文鍾圻鋒利的眼神停在她身上,少傾後答:「跟太子殿下彙報過。」

葉芷綰「唔」了一聲,還是有些奇怪,「那你出現在這裡做什麼?」

「等你。」

「?」

宇文鍾圻拉上她的手腕往外走,「回來之後見你不在房間,就四處尋了一下,最後發現你在煉丹房房頂貓著。」

葉芷綰看了一眼葉昭行的房間——此次密談應是沒希望了。

她扯了扯嘴角,決定直接坦白剛才的事情:「我見到清平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