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身後的安靜,葉芷綰眉頭微蹙,心中泛起一絲疑惑。

按往常這個時候,李奕早就口沸目赤外加威逼利誘的勸自己與他成婚了。

今日有異,莫非是......等到了?

她猛一轉頭。

果然,站在牢房外的人是永嘉帝。

可她還未來得及為最後這一出大計激動時,永嘉帝開口第一句話就如同暮鍾一般沉沉敲在了她的心間。

那是一種沉重又悲涼的聲音,永無止境似的在耳邊迴盪。

「北韓皇帝殯天了。」

晦暗的光影打在葉芷綰的半邊臉上,襯的愈發蒼白。

她雙唇輕輕抖著,道:「...…什麼時候?」

「五日前。」

葉芷綰喉骨哽咽一下,眼中浮現一圈漣漪。

原來......蕭晏從鶻月趕回去時北韓帝就已是生命垂危、彌留之際。

而他誆騙自己北韓帝無事只是想讓自己早早為家族明冤。

她雙手攥拳,還是控制不住懊悔的淚花在眼眶中蓄滿。

默默守護自己的趙九棠離世她沒能守在跟前。亦君亦父、待自己極好只是不流於表面的北韓帝離世,她還是沒能送他最後一程。

在與蕭晏私定終身之後,她也曾大膽的想過,有朝一日能名正言順的喚北韓帝一聲:「父皇。」

哪怕他是比自己的父親還要嚴厲的嚴父,哪怕他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可要了自己的命,她還是能從萬千嚴詞厲語的威嚴中感受到他的愛護。

身處鶻月時,蕭晏總為北韓帝所籌謀策劃的種種致歉,也屢次試探過自己是否真心介懷。

她時而笑著說不在意,又時而托腮故作悶惱之狀,引得蕭晏啼笑皆非,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時至如今,她才明白那些試探其實是北韓帝的意思......

此刻的她恨不能穿越時光,說一萬遍不介意。

一個給她生路,予她榮譽,讓她身披戎甲在逆境中不斷成長,最後又為她鋪墊一條百姓臣服之路的人,自己怎會怪他?

她明白的,她都明白。化身細作證明忠心,潛入酈王府剷除叛臣,如若不是想要她光明正大的留在北韓,以他的謀算又何必費此功夫。

……

淚水終於忍不住,潸然落下。

為何,她無比珍惜的生活還是充滿了遺憾。又為何,待自己極好的人都不等她報答就永遠的消失在了她的生活裡。

......

「呵。」

昏暗中,傳來永嘉帝的一聲嗤哼,「身為一個南靖人為北韓皇帝落淚,朕竟不知你與他們的關係要好至此。」

葉芷綰乜斜著他,嘴角勾起一抹諷笑,「做皇帝,你當真不配。」

永嘉帝目光一凝,空氣中陡然匯聚出一股殺氣。不想片刻之後,他緊於身後的雙手垂下,毫不在意道:

「朕不知你用了什麼方法遊走於北韓鶻月兩國之間,讓他們一個為你提供人證,一個為你保駕護航。但待你與奕兒遵循先帝旨意完婚後,朕有的是時間,也有的是理由處置你。」

說著,他撿起牢邊幾瓶金瘡藥,「你逼迫奕兒下位,奕兒對你卻還是那樣一往情深......」

話沒說完,一聲清脆巨響便炸在葉芷綰的耳邊!同時,永嘉帝接上話音,字字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