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的都是那樣猝不及防,痠痛感頓時從四肢百骸蔓延開來,卻沒聽見一聲嬰兒啼哭。

她重重喘息幾下,從腰下抽出一團棉花,靜望片刻,閉上了眼。

「我倒是忘了你還會口技......」

正在向下攀爬的邵子寧聞言腳下滑落不少土礫,他穩住身子低頭道:「郡主,對不住了。」

「你對不住我的地方又何止於此。」葉芷綰靜道

邵子寧並未作答,只有土礫掉落在地的沙沙聲,似乎比剛才還要大些。

葉芷綰睜眼,瞧見了一股氣下來的他。

兩人相視無言片刻,邵子寧驀然一跪,「郡主既然沒死,只能說明是北韓太子在其中助您,子寧知道他對您來說非比尋常,可他終歸是北韓人,您不能因為一個敵人將太子殿下置於死地!」

「我何時置他於死地了?」

「您......您逼迫皇上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葉芷綰輕輕一笑,「不做儲君就讓他堪比斷命麼?」

邵子寧漲起了脖子,語無倫次道:「我......這江山怎能不重要,郡主您應該明白啊!」

「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見太平。」

葉芷綰平靜的看著他,「這就是李家穩坐江山的原則嗎?」

邵子寧嘴角不斷翕動著,卻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攥了攥拳,拿走她的匕首,從地上起身放下一袋水囊,又深深一鞠躬。

「太子殿下說過不會傷您,您......在此地等候片刻,會有人來接您,子寧告退!」

言罷,他留下一個絕情又義無反顧的背影。

淅瀝瀝的土礫滑下,葉芷綰的眸色愈發深邃起來。

......

三日後。

陽州南城樓下方,北風向南吹動,夾雜著些許碎雪,飄飄零零地落在一支整齊向南的隊伍中,將綁著大紅絲帶的數十里寶箱點綴的別有意境。

望向最前,為首之人身著一襲黑色緞袍,金絲暗雲滾邊,繡著九龍的模樣,墨髮被嵌寶紫金冠束起。

高踞馬上,俯仰萬生睥睨天下的氣勢渾然而成。

可再細瞧幾分,本是順風的路途,那雙俊美過分的鳳眸卻滿是通紅。

蕭晏緊了緊乾澀無比的眼,肅目望向南方,忽見留在葉芷綰身邊的隨從迎風而來。

他夾緊馬腹迎上去,接過那人手中兩封信件,先是開啟屬於葉芷綰的那封。

仔細看過後,雖對她表明想要多留南靖一陣子的想法有些擔憂,卻還是因看到她的字跡露出一抹笑容。

可當他看至第二封屬於九生的信件後便陡然變了神色,只在原地思量片刻,扭頭下令。

「傳朕旨意,整頓塞北及玄策軍所有兵馬,即刻揮兵南下!」

......

昏沉陰暗的地牢,細窄密閉的牢房鐵門縫隙處連一隻手臂都伸不出,四周潮溼的牆壁斑駁陸離,無所顧忌地滲透著恐怖與絕望的氣息。

咔噠——

上方透出一道微弱的光芒,斜斜灑下來,緊接著,厚重的鐵板被人掀起。

不急不重的腳步聲傳入葉芷綰的耳朵,她背身輕蔑道:「不必再白費功夫了,我不會同意的。」

言語迴響在空蕩的地牢中,然而除了她自己聲音,沒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