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前一天的清晨,葉芷綰起了個大早,找來那十幾個熟絡計程車兵讓他們脫掉盔甲與自己一同去城中採購麵粉肉餡包了一日的餃子。

歲首時辰,將士們思鄉心切,晚上能吃到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別提有多高興了,再加上蕭晏近幾日又安排各州將士家眷為全軍將士送來了家書。

戰亂時分,家書抵萬金。

整個軍營到處都是喜氣盈盈的過年景象。

眼見臨近夜幕,葉芷綰找來一個食盒將自己精心包好的餃子放了進去,而後一直在自己營帳待到子時才吹燈向河邊走去。

這裡的位置她還算熟悉,是那條支流急劇扭轉方向的下流,那座有瀑布的山就在不遠處。

葉芷綰提著食盒四下望了幾眼發現沒有自己那個熟知的身影,便登上了那座山峰。

感知山路有人踩踏過的痕跡,腳下步伐都不由輕盈起來。踏過半山腰瀑布源頭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身邊環境也越來越清涼。

轉過一道山路,銀白的瀑布從兩山的蒼松中傾瀉下來。

只見茁壯的蓬萊松之下立著一個身姿挺拔修長的男子,一襲戎裝銀甲勝月,黑亮垂直的烏髮被風帶起細碎飄揚著,眼中泛著星光似的深黑色瞳仁,臉部線條凜冽俊美。

後面有大片水霧升起,他站在其中,宛如雲間月。

兩臂在葉芷綰來時就長長的伸展開來,露出那個有力的胸膛。

葉芷綰像一陣風樣撲進那個懷抱,將人帶的都後退一步。

蕭晏擁著她的肩胛把人提起來深深感受著她的氣息。

「好想你。」

葉芷綰把頭埋進他的頸間,「我也是。」

瀑布濺起的水花打在身上清清涼涼,山風穿松而過冷意不散。

在這之下,有兩顆溫熱的心貼近彼此。

不知過了多久蕭晏緩緩放下葉芷綰從懷中掏出一疊厚厚的書信,「開啟看看。」

葉芷綰看到東西時心間像被人猛然撞擊了一下,原來蕭晏除了找證人還去做了這麼冒險的事情。

她顫抖著開啟眼裡瞬間蒙上一層水霧。

「阿晏......」

蕭晏摸摸她的頭頂,「這裡面有我在將軍府拿的你祖父親筆書法,還有觀雪樓那日南靖皇帝手中的你祖父與北韓通訊的證據。我自己對比過,是一樣的。不過我們可以找一個書法大家來鑑別一下。」

「至於北韓與你祖父通訊的證據我命人送回皇宮了,因為你應當也用不上,而我剛好想調查一下北韓到底是誰在瞞著父皇與南靖暗通款曲。」

葉芷綰耳聽著他坦然的話語,眸中溼意滿滿,如鯁在喉。

此行會有多少兇險她自己都不敢想,蕭晏不僅帶回了證物,還闖進南靖皇宮只為給自己帶一封書信回來……

她覺得面前這個男人就是上天賜給自己最珍貴的禮物,在人生最不幸的時刻幸運的遇上了他。

話語如何都道不出感謝,她再次緊緊抱住蕭晏。

「阿晏,有你真好。」

蕭晏俯身在她頭頂落下一吻,「你為我守江山,我為你洗冤屈,剛剛好。」

南靖一行兇險,處身戰場同樣兇險,他相信自己做了多少,她亦會付出多少。

葉芷綰眼眶中盛不下的淚水順著眼前鎧甲無聲落下,「阿晏,我想跟你說清楚一件事。」

蕭晏眼神定了一下,「什麼事?」

「我起初想過透過北韓打壓南靖。」

葉芷綰不敢面對蕭晏把頭埋的低低的,斷斷續續說道:「大軍離京,永嘉帝不可能不知情,這說明他不是默許就是幕後主使。」

「可我現在進入南靖就會被趕盡殺絕,就算潛入了皇宮,永嘉帝為了掩蓋真相也不會讓我順利明冤。」

「他不會承認皇室陷害長衛軍,在南靖他可以一手遮天,想殺我想毀滅證據只會毫不費力。」

「所以我只能讓自己坐到敵國將領之位,讓他畏我懼我,與之談判,站到他天子家門前向天下昭告我們葉家的冤屈。」

蕭晏安靜的聽完所有,輕聲道:「說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