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彌天大火將群山四周的溫度升至最高,宋與洲的嘶喊聲被淹沒在勝天火光中,嗓音越來越啞,直至完全失聲。

他跪在滾滾濃煙中,被燻得張不開眼,只能迷濛著雙眼去尋覓那道身影。

臨行前他才答應過蕭晏要萬事先保全那個人,可如今才不到一日,自己就食言了。

楊崢強拉起他,乾燥無比的喉嚨艱難開口:

「宋大人……先去洗洗吧,咱們留幾人在這裡等火勢滅了再去找趙女官,不要耽誤了正事……」

宋與洲兩手***土中,剌手的沙礫被他緊握在手中,身子僵硬著被人拽到溪邊。

沙礫隨著他的步伐散落一地,溪水照映出他狼狽的面孔。

捧起一汪清水,雙手卻怎麼都兜不住。

他慢慢俯身下去,讓徹骨的寒水帶過臉上的溼意。

浸入水中的那一瞬間,鼻尖被窒息籠罩,雙耳也開始變得空靈。

腦中盡是自己與葉芷綰接觸過的種種……

突然,兩聲激動的高呼傳入宋與洲的耳中。

「趙女官!」

「快看!是趙女官下來了!」

他猛地抬起頭連身子都沒站直就向後方跑去。

只見葉芷綰全身衣物都被燒得破爛不堪,帶著零星火點。

露出的手臂肌膚上有黑灰還有血道,頭上綰起的利落髮髻也垂到了肩側,額前凌亂的碎髮都被燒成玉米鬚樣。

面上圍著一個打溼過的碎布,眼周額頭邊盡是髒灰與磕碰劃痕。

她手上拿著一個水囊,一個猛子扎進溪水裡,撤下面布暢快的呼吸著。

宋與洲愣了愣,大步走過去,話說不完整:

「你……你沒……」

葉芷綰用水抹著身上髒灰,氣息還未喘平,道出一句狂言:

「我沒事,天生命硬。」

這是她在南靖兩次死裡逃生總結出來的一個安慰自己的說法。

只是現在這個情況下,這麼說好像和眾人的關心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反差。

她清洗好走上岸邊,面向所有人,道出剛才經過:

「我剛才將宋大人……呃,推下來之後扯了一塊衣布蒙到臉上,再用隨行的水囊不間斷的向面巾上撲水,然後屏緊呼吸護住頭一路滾下來就無事了。」

「至於我為什麼下來比你們晚這麼久,是因為我滾下來的時候看不清路,撞到一塊石頭上了,不過還好,水囊裡的水還算夠用,我活動起來也還算靈敏,總之一口氣就下來了。」

事情經過確實如此,她最後的想法只有扯麵巾,攥緊水囊撲水。

在烈火濃煙中藉著山勢高速下滾,也剛好可以以摩擦力抑制身上的火苗竄起。

其實倘若不是自己倒黴撞上山石,應該早就下來了,何至於全身都沒件完整的衣裳。

她摸了摸腰間匕首還在,又將長劍握在手中低頭一笑,如果剛才撞上山石沒有用這長劍作為支點繼續下滾,她還不知道要耗時多久呢。

事情交代完畢,眾人臉上皆是劫後餘生的欣喜,葉芷綰觀望著一行人,目光瞥到最後眉上一緊:

「那位將士是不是受傷了?」

楊崢幾步行至她跟前,行了個軍禮:「秉趙女官,他被蛇咬了。」

葉芷綰忙走去最後,檢視了一下那人的傷勢,回頭吩咐:

「這裡的黑煙雲州那邊肯定能看到,七皇子定會命人過來檢視,這樣,留一人在此照顧他,我們稍作休息後繼續上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