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一個時辰後,雨勢停歇,天空竟還晃出點太陽來。

楚清晚輕嘖一聲:“都說六月的天說變就變,我看九月也不遑多讓。”

墨景鬱附和地頷首,問她:“出來這麼久,餓了沒?”

楚清晚誠實地答:“餓了。”

墨景鬱笑道:“回去便用飯,如此辛苦,去天香樓奢靡一次。”

楚清晚心道:天香樓哪有王府奢侈?

嘴上卻沒多說,回城後便依他所言去了天香樓。

她也不知他何時命人傳的信,他們到時,飯菜已做好,滿滿一桌,冷熱正合適。

楚清晚不與他客氣,坐下便動筷。

墨景鬱還不餓,專注地看她吃,只偶爾往嘴裡夾一點菜。

樓裡剛進了些上好佳釀,掌櫃的拿來獻殷勤,吹得天花亂墜。

墨景鬱時刻謹記醫囑,不能飲酒,倒是楚清晚被說得心動,淺淺嘗了一口。

她酒量一般,一口倒不至於醉,但上臉。

精緻的小臉因一口酒染上緋色,白裡透紅,帶著一絲不自覺的媚。

墨景鬱看在眼裡,喉結滾動了一下,叮囑道:“晚晚,以後在外不可飲酒。”

楚清晚驀地想起被他從這裡抱回去的那次。

她以為他是嫌棄她酒品差,辯駁道:“我其實喝完酒很老實的。”

墨景鬱一聽便知她會錯了意,正欲解釋,卻聽雅間門口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景鬱哥哥,真的是你!”柔嘉驚訝地道,抬腳步入雅間,“景鬱哥哥,楚大夫,你們怎麼在這裡?”

墨景鬱短促地皺了一下眉,腦子裡浮現的第一個想法是:透氣夠久了,為何沒及時把雅間的門關好?

楚清晚抬眸看看墨景鬱,見他不說話,她也託著腮幫子不語。

柔嘉有一瞬的尷尬,旋即自顧自地道:“我和幾個閨中好友在此小聚,沒成想會遇到你們,真巧。”

楚清晚瞧著她巧笑嫣然的樣子,眸色深了深。

柔嘉似乎變了。

從前一見到她,巴不得將她扒皮抽筋,現在竟能鎮定自若,滴水不漏了。

難道是因為墨景鬱在?可她也沒少當著他的面詆譭她啊。

楚清晚百思不解,卻聽柔嘉問:“景鬱哥哥,方便我小坐片刻嗎?”

墨景鬱直截了當:“不方便。”

楚清晚眉梢微揚,對這個答案頗為滿意。

柔嘉臉色白了白,卻未被勸退,而是轉換策略,道:“對了,有件事我一直想與楚大夫說,今日見著,便順道說了吧。”

話未說完,她已悠然落座。

楚清晚暗贊她臉皮厚,問道:“不知公主找我何事?”

柔嘉道:“太醫院人才緊缺,其下設學堂正招收學子,若表現出色,學成後可直接進入太醫院。”

“我見楚大夫對醫術頗有見解,雖是女子,但若我向父皇求個恩典,楚大夫進入學堂不成問題。”

她語氣懇切,表情真摯,但女人的直覺告訴楚清晚,柔嘉是在施捨她。

也是,畢竟太醫院是為皇族服務的,任誰進了都是無上榮耀,柔嘉給出機會,她應該感恩戴德。

只是,區區一個下設學堂,柔嘉說得像是天上掉的肉餡餅,是不是太瞧不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