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執掌兩府之地的“封疆大吏”,從二品官銜的布政使高廉眼角微微一抽。

臉上笑容不改,哈哈笑道:

“欽差說的是,久聽聞京中趙大人威名,傳言容貌俊朗,氣度不凡,今日一見,名不虛傳,無怪乎得陛下倚重。”

生著一張老好人面孔的按察使也笑道:

“高佈政所言極是。”

就連政績卓著,動不動敢和上官拍桌子的孫知府也是滿臉堆笑,一副熱切模樣,不吝讚美。

三人帶頭,其餘本地官員紛紛開口,各種恭維吹捧的話語,不要錢般將趙都安吞沒。

連帶著作為副手的中年御史,也沾光得了不少吹捧,忙說:

“客氣,客氣。”

“說完了?”趙都安板著臉,面無表情聽了一串彩虹屁,淡淡道:

“高布政使,怎麼,本欽差都到了城門了,不迎本官進城下榻?”

氣質儒雅,面含笑容的高廉莞爾一笑:

“是我等怠慢了,欽差舟車勞頓,我等已備下驛站、宴席,為欽差接風洗塵,來人啊,還不領路?”

趙都安轉身鑽回車廂,一行隊伍浩浩蕩蕩進了城門。

在府城內無數道目光聚焦下,沿著肅靜的大街前行。

目送馬車先一步進城,高廉臉上的笑容緩緩斂去。

微風拂過他鬢角整齊的髮絲,人也從熱切,轉為冷淡。

“藩臺大人,這姓趙的未免太過擺譜,這是完全不將咱們放在眼裡啊!”

旁邊,其餘官員也都圍攏過來,有人不禁憤憤不平,低聲說道。

“就是,知道的是欽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聖人親臨了呢!”

“早聽傳言說,這個趙閻王張揚跋扈,在京城憑藉聖人恩寵,橫行霸道。今日可算領教了。”

“我們也就罷了,這人連您幾位都全然沒半點敬色啊!”

一眾官員臉色都不好看,義憤填膺,替上官鳴不平。

劉按察使與知府孫孝準同樣臉色難看,一言不發。

以他們的身份地位,親自出城迎接,更厚著臉皮吹捧一個年輕人,已算是委曲求全。

卻不想,這位“趙閻王”全程沒有半點好臉色,連話都懶得說。

他們沒有給對方下馬威,姓趙的卻無聲打了他們所有人的臉。

“好了!不要亂嚼舌根,”

高廉冷淡掃過眾人,深吸口氣,說道:

“忘記我叮囑伱們的話了麼,把欽差哄好了,我們才好。都把怨氣收起來,誰亂說話,遞出去把柄,知道後果。”

說完,他邁步朝城中走去。

知府孫孝準摩挲著下巴,咂摸了半天,嘀咕道:

“是人如其名,還是刻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