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邊思考邊道:

“所以,龍樹的舉動我能理解,我甚至懷疑,龍樹出現在煙鎖湖,壓根沒打算真的刺殺我,他的目的,就是露個面,對外可以宣稱是為了天海小和尚找我麻煩……不至於把事情做的太過火。

而上次佛道鬥法,龍樹謀劃多年的計劃失敗,玄印與朝廷關係一直維持的不錯,龍樹想要擊敗玄印,就需要找到其他的助力……

所以,龍樹這一支,的確有和八王勾搭的動機……並且,他這樣做,又不在京城,朝廷勢必會向玄印施壓,也算打擊玄印的勢力……一舉多得。”

徐貞觀微微頷首:“那大淨呢?”

趙都安無奈道:

“這就是臣想不大明白的了,大淨的刺殺太直接了,根本沒有迴旋餘地,明顯是奔著殺我去的……他這個行為,已經無法用噁心玄印來解釋。

因為相比於找玄印追責,他自己面臨的後果更為嚴重……

幾乎可以下定論,大淨上師殺我後,根本不可能迴歸神龍寺了,除非玄印和其他幾股勢力,為了保他,寧肯立即與朝廷開戰……這明顯不現實。”

徐貞觀安靜聽著他的分析,說道:

“所以,在你看來,大淨殺你這一步,幾乎是自尋死路?”

“是的,”趙都安點頭,認真道:

“這就是困惑我的地方。他這樣一做,相當於主動放棄了競爭下一任住持的機會,也放棄了辛苦多年打造的基本盤。

只要玄印不死保他,那就只有個流亡天涯的下場,這也是臣認為,他沒道理是和龍樹菩薩一夥的原因,太不合乎邏輯……

哪怕大淨徹底投靠了八王,可以他的身份地位,何至於此?他哪裡來的底氣,認定八王裡他投靠的那一個能贏?並且能幫他解決玄印等人?”

徐貞觀神色卻異常平靜:

“你說的沒錯,大淨的舉動的確難以理解,但倘若他根本沒打算繼續在大虞呢?”

趙都安愣住了,他怔怔看著女帝平靜的面容,腦海中猛然掠過一個可能,失聲道:

“陛下是說……西……”

“沒錯,西域,”

徐貞觀輕輕嘆了口氣,似乎心中已有了猜測:

“你可知曉,‘上師’這個稱謂,便是西域佛門祖庭內的傳統。

神龍寺這一脈佛門,入大虞本土後,便鮮少有人再自稱上師,而改稱菩薩,般若,龍樹都是菩薩……唯獨大淨,保留了上師的稱謂。”

“當然,這在佛門內部並無問題,反而象徵著他支援佛門東西合流,取代西域佛門,繼承佛門正統的立場。但如今想來,或許有另外一個解釋,也不一定。”

趙都安聽的一愣一愣的,他臉色變幻,飛快道:

“所以,陛下您是說,大淨上師很可能是決定投靠西域?迴歸祖庭?他壓根沒想繼續在神龍寺謀晉升,所以再無牽掛……

而他這樣的人,想要回歸西域祖庭,必須拿出足夠的‘投名狀’,表明自己與大虞割席……所以,刺殺我就是個好的選項?

只要殺我,他就沒了回頭路,西域佛門可以放心地接納他,而且還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逼迫朝廷嚴懲神龍寺,狠狠打壓削弱一次神龍寺的勢力……”

徐貞觀點了點頭,接著道:

“西域祖庭,與大虞神龍寺,彼此鬥爭許久,都想要推動合流,吞併對方,拿到佛門完整的傳承。而神龍寺越弱,西域祖庭的勝算越大。”

趙都安沉默不語,腦海裡是豁然開朗。

若是這樣解釋,那這群和尚的行為,就都說得通了!

他之前覺得邏輯上矛盾,古怪的諸多行徑,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而倘若他們的猜測為真,那此時的大淨上師,只怕早已踏上了去往西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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