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看著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愧疚,就當是補償這麼多年的虧欠吧,他這樣想著。

如果不是他提起來,仲夏都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未婚妻,按照草原上的規定,有了自己的封地之後可以將未婚妻接過來一起居住,等到大婚之後就順理成章的成為封地的女主人。

該怎麼和那姑娘說退婚之事呢?

她傷透了腦筋。

可惜沒等她想出計策,就接到赤奴來的書信,赤奴部落的殿下達爾和公主娜娜珠不日將來大顏部落拜訪。

收起書信,仲夏覺得腦殼有點疼,帳篷口響起了女音的聲音。

“小可汗,明飛公主請您過去。”

仲夏一頓,她找自己有什麼事?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嘆了口氣,起身掀開簾子出來,就見女音柔順地低頭行禮,完全看不出上次成功潛進守備森嚴的城池,替明飛公主傳訊息的樣子,是個深藏不漏的人呢。

上次她們逼迫她替敵軍賣命,讓她成為一名受人唾棄的叛徒,不知道在知道她將計就計將大元朝的二十萬大軍全部擊垮之後,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她好奇地朝女音探究地看過去,女音低著頭唯恐洩露自己的真實情緒,低頭悶聲道。

“別讓公主殿下等急了,小可汗快些吧。”

仲夏無意義地笑了一下,看來她們被打擊的很深呢,不知道明飛那裡等著自己的是什麼呢?左不過是歇斯底里的憤怒和辱罵吧?

掀開簾子,昏黃的燈光洩了出來,仲夏邁步進去,明飛公主依舊在對著鏡子打理她那一頭青絲。

仲夏眼觀鼻鼻觀心,低頭不語。

直到她語氣輕柔道。

“你有沒有受傷?”

語氣好像是以為母親在慈愛地問她的孩子,這是仲夏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如果是原主肯定已經感動地哭了,但仲夏沒有一點感覺,淡淡回道。

“受過傷,已經好了。”

帳篷裡又恢復了寂靜,她緊緊地打理她的頭髮,仲夏不知道她到底打著什麼注意,低頭不吭聲。

良久她輕輕開口道。

“在這裡住了這麼久,還是住不慣帳篷,在夢裡經常夢到京城我曾經那座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那時候我的父親還沒有有戰死沙場,而我還是那個縱馬狂歡的小郡主,整個京城沒人敢惹我分毫。”

“真懷戀那個時候。”

仲夏從沒有聽人說過她的曾經,沒想到柔弱的像一捧春水似的明飛公主,年輕時候竟然是那樣子的。

“我年輕的時候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呢,他們還給我起了個諢號,叫什麼來著........哦,叫帶刺芙蓉,呵,這個外號很好笑是吧?我都已經快記不得那些事了,多美好啊..........”

仲夏靜靜聽她說著當年的事,一聲不吭。

她又接著道。

“哦,你還沒聽我說過你的外公是嗎?他是大元朝的王爺,是保家衛國的大將軍,他是最寵愛的的父親,雖然他經常守在邊疆不在家,但他的功勳足以使我在京城橫行無阻,他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保家衛國誓死無悔!哈哈,他真的是一位英雄。”

“你怎麼不說話呀?我一個人說多沒意思呀。”

她的語氣像一個和父親撒嬌的小女孩,仲夏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斟酌著回答她道。

“他....我是說我的外公,他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是個英雄。”

她嘻嘻一笑,雙手合十一拍雀躍道。

仲夏心想,既然有這樣的父親,她又為什麼被嫁到草原和親呢?

“對了!他的確是一位英雄。但是.........有一天他們帶著他的骨灰回來了,我的父親為了抵禦外敵入侵死在了戰場上.........”

她將一頭青絲攏在了胸前細細擺弄著,繼續道。

“他就這樣留下了我一個人,外面的人都等著看我的笑話,府裡奴僕欺負我年幼,我被迫掩藏了所有鋒芒,還未體會到悲傷就被迫一夜之間長大,我將府裡打理得井井有條,所有人都找不到我的錯處,我本以為我的一生就會這樣平平淡淡地過去了,可是在我及笄那年,大顏部落向大元朝求親,皇帝不忍心將自己的親身女兒嫁過去受苦,於是給了我一個公主的封號,美曰其名是對我父親為國捐軀的賞賜,我就這樣孤身一人被嫁到了大顏,是不是很好笑?”

她轉頭對仲夏笑得像個孩子一樣爛漫。

仲夏真心地搖頭道。

“不,是那皇帝薄情寡恩,如此對待功臣之後,實在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