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不痴,乃一佛子也,身邊一眾鶯鶯燕燕又是怎麼個說法?

就算拜的是魔僧,周遭也該是天女欲奴才是。

不過很快,陶潛便見得緣由。

他攜著雲容、甄慈恩出佛塔時,正瞧得姑蘇城上空,已多出一座虹光湧動,異香撲鼻的大蓮蓬。

其上,共計有女子七八位,以及一位多情妙僧。

這些個女子,瞧來皆是修士。

從氣機來看,來歷都是不俗。

要麼是大派真傳,要麼是大族女兒,既有道門坤修,亦見庵中女尼。

衣裙各色,紅綠黃藍,眼波流轉,含情脈脈,似都痴戀著居中的那位年輕僧人。

這和尚,僅僅從外相來看,絲毫不弱陶潛扮作的“無垢僧”。

一襲明豔大紅袈裟,襯得他膚白貌美。

又見那面若明月,目含秋波,唇若施脂,眉心處更點了一粒硃砂痣,英俊邪異,顛倒眾生。

這般裝扮若讓妖魔邪修瞧見,少不得要辱他,叫一道妖僧,喊一句兔兒爺。

當然,膽小些的妖魔未必敢,因這俏和尚只是生的柔弱,軀體內隱隱溢位的氣機表明其修為。

洞玄境!

這扮相,這修為。

來歷身份,不言自明,必是那位甄家公子,不痴佛子。

此人在姑蘇城的聲名人氣的確非同一般,見他到來,滿城都在呼喊他的名字。

不過此時,鑽入陶潛、雲容、甄慈恩三人耳中的,卻是那大蓮蓬上,一群女修們的言語。

顯然互相之間雖有不滿,卻無火藥氣息,無人暗施辣手,只是嘴上都在陰陽怪氣。

“不痴哥哥,你今日怎離我這般遠?莫不是昨日要了我的身子,今日便乏了厭了。”

“甄弟不必來哄,我痴長妹妹們些年歲,自不會與她們一般見識。”

“甄郎既去了那頭,那就莫要來這邊,你說你知我心,怎記不起我最不喜王家妮子身上的脂粉味,我最厭桂花,香得俗氣,她倒最愛這花,煩死個人。”

“夫君也莫來挨著我,先前妹妹央你撫一曲《鳳求凰》,你說興致不到,撫不動那焦尾玉琴,昨夜倒是興致濃,姐妹們可都聽見你為白雀兒妹妹吹了半宿的洞簫,快活得緊。”

“姐妹們須知足,得虧了不痴哥哥求娶妖妃不成,反惡了屍毗羅漢,否則哪還有我等的立足之地。”

……

先前這些嬌俏女修們的一句句,無甚殺傷力。

直至其中一個冷臉尼姑,驀地開口,頓時讓居中的不痴佛子面色僵了僵。

而後,變作悲苦之色。

猛地扯爛脖前戴著的九色瑪瑙玉佛珠,由得一顆顆寶珠往下跌落,他自己則盤坐下來,洪鐘大呂,但又很是決絕的聲音從他口中吐出。

“罷了罷了。”

“我甄不痴不過是個早該朽爛的俗物,怎好因我之過,惹得諸位姐姐妹妹心生怨氣,不得安寧。”

“我就此坐化了去,才是正經。”

“只盼我嘶吼,這無用的身軀,庸俗的魂魄,能化出一絲一縷的佛香,能永隨諸美人身邊。”

“如此,我甄不痴也知足了。”

話音未落,只聽得一聲異響。

令陶潛都有些驚異的景象就此發生,甄不痴體內突兀迸發出朵朵紅蓮業火,竟真的開始燒灼他的道體法身。

轉瞬間,一具晶瑩剔透的骷髏架子便現世。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再燒下去,甄不痴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