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靈之物,被其沾上,皆是十死無生。

老怪有了這念,雖未開口,但那如毒蛇般蟄伏,準備下死手的姿態,卻被陶潛頃刻瞧出。

眸光一閃,登時猜了個七七八八。

也懶得盤算,直接欺身上來,同時朗聲揭破道:

“老怪,你是不是打算待會恢復過來,索性給我一下狠的,直接取我性命?”

“怪道旁人都說你生前英明,死後昏聵,殺機惡意都藏不住,哪裡能暗算得了我。”

“蟾油還剩一些,且都給你,看你如何恢復。”

說話間,陶潛面露微苦之色。

但還是將油布袋湊至嘴邊,一口將剩餘蟾油吸個乾淨。

“呱!”

伴隨這聲蟾鳴,殘暴景象又現。

不,比先前更加殘暴,且讓人心膽劇裂,渾身上下都不由生出細密肉疙瘩來,彷彿也被感染,被異化。

只見得陶潛這一回噴吐之勢,卻不是潮水瀑布,而是天女散花般。

總計千數拳頭大“天瘟蟾油珠”精準落於龍犀身上,他那身子本就千瘡百孔,又遭此擊,頓時就聽見嗤嗤嗤的聲響中,至少一千多拳頭大小的化膿瘡口被腐蝕而出,可清晰見得內裡的血肉、囊壁。

這一幕算不得什麼,真正讓人倒吸冷氣,渾身麻癢的。

是接下來隨著陶潛打了個響指,先前化生出的,爬滿楊龍犀身軀的數萬瘟蟾,突兀呆滯住,旋即又得了命令般,齊刷刷發出嘶鳴,開始鑽洞。

瘟蟾約莫拳大,那些新被腐蝕的瘡口也這般大。

嚴絲合縫!

頗為和諧!

可眾人看過後,俱都忍不住顫抖。

只代入想一下:無數瘟蟾循著瘡口往自己體內鑽,是何感受?

“吾寧死。”

眾修中,哪怕是邪魔術士,也不由生出這念頭。

果然,下一刻那天穹上便響起前所未有的痛苦哀嚎。

壽數已達千年的楊龍犀,此時此刻,瘋了一般在那天上打滾。

其實陶潛這手段,依舊傷不了他的根本。

只要撐過來,照樣能殺陶潛。

但,實在是過於痛苦,那種讓人毛骨悚然,麻癢直入三魂七魄的痛苦。

楊龍犀已經記不得多久不曾感受過了,便是當初他混跡孽宗被孽蟲噬體時,也無有這般痛楚。

只數個呼吸,他便無法承受。

終於真個瘋了般,扭轉龍口,伸出附肢,開始啃咬、抓撓自己,試圖將鑽入體內肆虐的數萬瘟蟾掏摸出來。

可這如何能做到?徒增痛苦罷了。

楊龍犀這遭遇,瞬間讓“林孺牛”這三字的威懾力,再上一個臺階。

鍾紫陽、陳希夷等人瞧過後,不由也心驚道:“怪不得以蟾宗平素時那種福緣氣運逆天,金元寶珠隨身的做派,依舊被歸入旁門左道之中,原來那只是蟾宗一面,此宗門的對敵手段忒兇殘了些。”

幾人皆視林孺牛為同道志士,驚歸驚,卻無懼,也無有任何責怪。

對待楊龍犀這種禍害蒼生的老怪,便是上了酷刑也不打緊,何況林兄弟還是為了自保才反擊的。

當然也有懼怕的,而且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