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稍安勿燥!”那拉老大人清了下嗓子,沒一會兒又說道。

他也是沒辦法,那些老百姓們聽不懂的官話,他不想說也不行。

相比之下更多的,是堂下時不時傳來的“嚶嚶”哭聲。

都是附近村屯的人,那時候一家也就那麼幾個勞力,雖說這幾個勞力在生前懶惰如豬,一時迷了眼上山投了匪,但他們也是上有父母之人,就這麼橫遭不測,這官府在這兒嘮叨了這麼半天,也沒嘮叨出個什麼結果來。

剛剛他們沒有上堂去鬧已經很不錯了。

話再說回來,他們也得敢啊!

官府能發銀子就比不發強,死了的人死了,可活著的人還得活下去啊!

在任何年代,離了錢誰也玩不轉轉。

“你們大可放下,依朝廷的法度,是萬沒有這一條的,這些都是本大人的私人財產,現在我把它們拿出來,一半兒是撫卹的錢,另外一部分是他們的喪葬費用,人死不能復生,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隨後,幾位差爺依照花名冊一一點過死者的名字,給他們的親人每人發了幾兩銀子,並且一一做了登記。圍觀的百姓這才慢慢散去。

多少錢也買不回來一條命的。

官府告知他們擇日再來領取親人的骨灰,並告訴他們無論日後生活有多麼窘迫,也不要再上山去做什麼土匪了。

那拉大人也早看到那單眼之人了。他沒有聲張。如果叫百姓知道他就是鷹盤山上大名鼎鼎的二當家入洞隼,一定會引起混亂的。

那單眼人的領口蓋過鼻子,不然老百姓們即使沒見過他,也多多少少聽過他的長相。那如鷹隼一般的鼻子是他的標人配,不知道一向不輕意下山的他今日突然到此,就不怕被當場擒拿嗎?

入洞隼一行人待人群全都散盡後他們也沒有走,非但如此,他們甚至連動都沒動一步。

衙門外幾棵粗壯的大樹,樹兩側也全是朝廷的人,如果那拉老大人想捉他們,那不就是一聲令下的事兒嗎?可那拉瀚偏偏沒這麼做,他深深知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沒那麼容易回去的。

張嶠站在那拉老大人身邊,他身邊早已不見了陳郎中的身影。

“張兄在,我大哥一定就沒事了!”入洞隼剛一說完,一個側身就要往內堂走去。

大格格站在最前面,入洞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

他不知道這個長相甜美,且又有幾分大家閨秀的女子是誰家的女兒。

入洞隼壞是壞了些,可他並不好色,對於長的再好看的姑娘,他最多也就多看兩眼到頭了。對於這位大格格的相貌。入洞隼竟出人預料的多看了幾眼。

那是因為在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哼!別以為你差人燒了我們家幾個鋪子我就不認識你是誰了!”就在剛剛,幾位差大哥早把昨日有人縱火燒了鈕家幾個鋪子一事告知了大格格。其實就是他們不說,大格格也早知道這事兒,只不過就是沒說來罷了。

還不都是“暗井”的功勞嗎?

大格格為他們讓出一條路來。而那拉大人也早為他們準備好了板凳,就等著他們進來呢!

不知道是什麼,在入洞隼身上她沒有瞧出殺氣來,可是在這幾乎就要凝結了的空氣裡,似乎總有那麼幾分血的味道。

大格格沒心思聽他們說什麼。

地上的屍體也被抬出大堂,整個大堂現在一片亮堂堂。

好茶好水也已端上堂來。

“董二爺,你敢就帶這麼幾個人來我這府衙之上,這足可說明你與外面的傳說不大一樣,你是一個識大體的人。”那拉瀚端起一碗茶來,衝入洞隼說道。

“哼!那拉瀚,我今天可不是來找你喝茶的,這茶我怕我有命喝沒命尿出來!我看我們還是算了吧!我想我們還是開門見山的比較好!今日這份恩德,我董某人記在心裡,等什麼時候我進了你這死牢,你的茶。就算不請,我也會自行討來喝的!”入洞隼說著把領口朝下拽了拽,露出那標誌性的鷹鉤鼻子的。

“只是那斷臂之仇,我們今天還是先算算的好!”入洞隼站起身,把一隻腳踏在板凳上毫無禮數的說道。

那拉瀚笑了笑。

一陣陰風吹過,入洞隼身後‘嗖’一聲,徑直飛過一隻冷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