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福海的兩隻眼睛圓睜著,並且憤怒地盯著不遠處的伍強,但他的身體卻無論如何動不了半下。

喬偉將右手輕輕按在孫福海額頭的符紙上,然後用平穩的聲音念起了咒文。隨著咒文聲響起,孫福海的表情也逐漸開始緩和了下來,緊繃的身體也慢慢變得放鬆了。

突然,孫福海猛地從地上坐了起來,並且大口大口地猛吸著空氣。這突然的動作也讓已經放下了槍的雷啟山再次將槍口抬了起來。

喬偉連忙攔阻道:“沒事了!他身上的厲鬼我已經給祛了!還記得上次的胡明輝吧,他現在的情況跟胡明輝差不多。”說完喬偉也將孫福海腦門上的符紙摘了下去。

孫福海坐在地上依舊大口地喘著氣,不知是長時間憋在水裡讓他的身體難以負荷,還是剛才的拔河讓他的體能嚴重透支,總之他似乎除了喘氣已經再無多餘的力氣了。但是有一件事孫福海從始至終一直在堅持著,那就是怒視著伍強。

喬偉蹲在孫福海面前道:“你能聽到說話吧?伍強的兒子,那個十一歲的男孩,他現在在哪?”

孫福海瞟了喬偉一眼,但並沒有回答任何問題。

“孫大哥,我知道我該死,但是沒必要讓伍新……”

“為什麼我侄子就……就……該死?”孫福海這句話說成了三截,顯然是之前腦梗的後遺症。

伍強應不上孫福海的話,只能兩手勉強支撐著身體趴在岸邊不停地給孫福海磕頭,而雷啟山則用強硬的語氣命令著孫福海說出小伍新的下落。但無論是伍強的軟還是雷啟山的硬都沒辦法讓孫福海開口。

眼看著情況就要陷入了僵局,喬偉突發奇想,起身對著孫福海念起了召魂決。

只念了不到十句咒文,平靜的江面又再次翻滾了起來,那條黑色的大魚也再次躍出水面,激起了一陣陣的大浪。

喬偉趕緊衝著江面大喊道:“孫二哥!當年害你的人都死了,伍強也知道錯了,他在向你和你的家人懺悔!他已經用了半輩子的獨孤在向你贖罪了,沒必要再對他的家人動手!就跟你的孩子一樣,伍新也同樣是無辜的小孩!”

喊過了這番話之後,喬偉又趕緊補了幾句安魂決,試圖用這種普通言語交流外加咒文的方式平息孫二小的怒火。

這招還真就起了作用,江面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在十幾秒的沉默後,江岸邊的水面開始有了輕微的波動,緊接著一個年輕而且強壯的男人緩慢地從江裡走了出來,並且最終站在了喬偉的面前。

喬偉面對過太多的亡魂鬼怪,雖然眼前這個男人無論怎麼看都與常人無異,但他周身凝聚不散的強烈陰氣卻被喬偉看得清清楚楚。毫無疑問,這並不是人,而是在四十年前就已經死在江裡的孫二小。

“伍強!你該磕頭的人在這呢!”喬偉回頭厲聲喝道。

伍強吃力地挪動著身體面向江水裡站著的孫二小,然後一邊磕頭一邊道:“二哥,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嫂子。你要我的命我沒有任何怨言,只求你放過伍新,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別提什麼要求!先把你該謝的罪全說明白了!”喬偉繼續喝道。

伍強連聲道是,然後便當著雷啟山的面將四十年前群裡人合夥殺死孫二小、溺死孫二小兒子,後來又輪姦孫二小老婆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在承認了一切罪狀之後,伍強繼續磕頭認罪,並且對孫二小取他的命不敢有任何怨言,也不敢再提任何要求。

孫二小面無表情地站在水裡,伍強則不停地在岸上磕頭,即使磕得滿頭滿臉都是血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漸漸的,孫二小的身體開始變得模糊,最後徹底在江面上消失了。

很快,雷啟山的對講機也傳來了呼叫——伍新找到了,他全身是水地躺在伍強家的門口,沒有人看到是誰把他擄走的,也沒人看到是誰把他送回來的,但這孩子平安無事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