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驕子?”當年的天奇彷彿第一次接觸到這個詞語。

“是啊,天之驕子,你要多和這樣的人物結交,我奇幻谷比不了神目門,他日此人若是執掌神目門,自然有我們的好處的。”

“師父,難道只有天之驕子才有這樣的風采麼?”

“是啊,咱們修士中最重天資,天奇,你資質平庸,這輩子恐怕拍馬也趕不上此人了!”

天奇不再言語,戰役結束之後,他倖存,但是並沒有遵照師父的囑咐去結交神劍子。他站在人群之中,冷冷地看著比自己尚且年輕不少的神劍子指揮眾人清掃戰場,佈陣等待著下一場戰鬥。

自始至終,神劍子微笑如常,淡然從容。

就在這一刻,天奇下定了決心,此生,自己一定要超過神劍子,讓此人在自己腳下俯首稱臣。

為此,他刻苦清修,為此,他不敢有一刻停歇。

終於,他執掌奇幻谷,終於,奇幻谷在他的帶領下聲名直追神目門與金光寺。

當他聽說神劍子叛出神目門,心中冷笑,而後想要尋找神劍子一決高下之心日盛一日。無奈,此人彷彿消失匿跡了一般。

今日,此時此地,他要立威,他心中沒底,所以選擇的對手是魔焰真君。

隨著神劍子出手,他不惜暴露自己所有秘密,然而無論是七彩仙袍還是仙體童子,終究不過是對方眼中的兒戲啊。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難道修士自從一出生,便有了高下之分嗎?難道無論我如何刻苦,都趕不上那個人嗎?嘿嘿,黃粱美夢啊,我終於要醒了嗎?”不知何時,天奇仙翁的臉上已經全然是自嘲的笑,是慘然的笑。

然而,就在下一刻瞬間,在天奇仙翁的臉上,這份慘然卻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瘋狂,是不顧一切。突然間,他身形化作流光,向著神劍子衝去,鮮血從他斷腿處,灑滿半空。

渡厄在他身旁,卻是沒來得及阻止,天奇仙翁已飛出十多丈,他才反應過來,急急從後追去。

沒人知道天奇仙翁要做什麼。

“哦哦,這老東西面子上掛不住了嗎?嘿嘿,往日裡可沒少聽你念叨神劍子的名號啊,此時敗在對方手下,心裡不好受吧?哈哈。”卻是奇景在內心冷笑。

“唉,老頭子平日裡最不喜歡弟子出風頭,也不喜歡太聰明的弟子,原來這一切都是拜被他時常掛在嘴邊的神劍所賜啊!”奇色想著。

奇怪的是,奇幻谷的這兩個弟子,號稱景色二仙的中流砥柱,此刻,誰也沒有想上去相救天奇仙翁的意思。

神劍子看向天奇仙翁,他從對方几乎瘋狂的眼神中已經猜到對方要做什麼,他雙手虛空連點,一道光幕之盾已在他身前形成,然而他雙手不停,繼續在虛空連點著,第二道、第三道光幕已經形成。

就在這時,天奇仙翁的身形已衝到神劍子所結的第一道光幕之前,他雙眼血紅,五官扭曲,那幾縷山羊鬍須這時已經雜亂不堪,口中輕聲道:“爆!”

這一聲“爆!”天奇仙翁不是對著神劍子而言,而是對自己的低語。

人有多大的期待,當失敗之時,失望就有多大。

當天奇仙翁在幾十年之後的今日,發現自己數十年的嘔心瀝血,數十年秉持的道心,不過是更好的印證了神劍子確為天之驕子,自己確實一輩子拍馬也趕不上神劍子之時,他奔潰了。

這顯然和他的身份有些不相符。似他這樣的修士,想來應該是寵辱不驚,想來應該喜怒不著與形,然而,唯獨在神劍子面前,失敗讓天奇仙翁不可接受。

在天奇仙翁看來,這一切都是他在踐行著自己的道心,然而,這其實不過是源自他內心對神劍子這天之驕子的嫉妒。試問若有機會,讓他成為神劍子這樣的人物,他又怎會拒絕?試問若有機會,讓他擁有驚豔眾人的天資,他又怎會拒絕?

妒使天奇仙翁瘋狂,而這瘋狂的結果是他選擇自爆而進行瘋狂的報復。

準確的說,這只是一廂情願的報復,因為神劍子與他並無仇怨,因為神劍子根本不記得曾經在流波島見過他。

天道也許就是這般無情,有些人,註定一輩子的努力都只不過是換一個角度去仰視他人。

在這無情的天道之下,天奇仙翁的結局是註定了的,在當年流波島之時,在他決心此生超越神劍子之時,或許,就會有今天這樣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