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的寒意直衝頭頂,梁薔只覺得一把火在頭頂燃燒起來,父親,立功了!

戰功在軍中是最好的身份牌。

雖然不是他立功,但一瞬間所有人都認識他了,先前那些認識但從不多看他一眼的同伴們,也都盯著他看個不停。

“讀書人果然不一樣啊,竟然會打仗。”

耳邊的議論也變成了讚歎,而不是先前的嘲諷。

梁薔要說不高興是假的,但要說高興,也好像沒有多高興,功業是父親的,不是他的,就像以前梁公子赫赫聲名是來自大伯父一家,不是自己的,隨時都能被奪走。

“梁薔。”一個站在一旁將官忽的喊道,“你可敢來我先鋒營。”

梁薔毫不猶豫的抬起頭:“願意。”

將官哈哈笑,對梁薔的主將笑道:“把他給我們吧,讓我來看看,是不是虎父無犬子。”

主將笑著抬手:“拿去拿去,磨一磨,說不定真是一把好刀。”

真是不同了,以前主將懶得理會他,更不在意他是不是好刀,現在這麼大方的放他走了,梁薔抱拳一禮:“梁薔必不負大人期待。”

戰功就是這麼厲害,他終於可以有搏功名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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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深的時候,梁二爺回到了住處,身上還有未散的酒氣。

雖然戰時將官不能飲酒,但此次一戰對西涼造成重創,衛將軍楚岺讓副將親自送來一車酒肉犒賞。

這一次梁二爺沒有坐在末位,而是在主將身側,眾星捧月,好好享受了一番。

“大人快敷把臉。”親隨笑著遞上熱騰騰毛巾。

梁二爺接過敷在臉上,吐出一口氣:“這些人真能喝啊,不叫飲酒,叫灌酒,我就不該坐在主將大人身邊。”

親隨為他解下外袍,笑道:“這酒就是為大人您賜來的,當然您要坐主位,在軍中就是這麼簡單,而且除了酒,您的功賞也要上報朝廷,升官加爵,您啊,下一次就算不是為了喝酒,也能在坐在主將身邊了。”

梁二爺熱巾覆臉沒說話,似是睡著了。

親隨又去端了醒酒湯來,輕聲喚:“大人,喝了醒酒湯再歇息,否則明日還是要頭痛。”

梁二爺毛巾後發出聲音:“我沒喝醉。”

喝醉的人都這樣說,親隨一笑。

“我很清醒。”梁二爺說,拿下熱巾看著親隨,眼神清明,“你,到底是什麼人?”

親隨三十多歲,其貌不揚,如同所有將官身邊的雜役一樣,此時捧著醒酒湯一愣,旋即又笑了。

“大人真是喝醉了。”他笑道,“我是李方啊。”

梁二爺當然知道他的名字,蔡姓舊友給他謀取這個小官,怕他軍中兩眼茫茫,同時贈送了一個親隨。

“李方,是誰讓你來幫我的?”他問,看崔振要說話,又抬手製止,“別說是蔡大人。”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

“這話就是蔡大人站在面前,我也要問他,他是什麼人。”

“我沒喝多,我反而更清醒,這次的戰功,這次戰事的籌謀,我寫不出來,你寫不出來,蔡大人他也寫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