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歡天喜地離開了,僕從進來斟茶,看到梁籍站在桌案前似乎失神,眉頭緊皺。

家裡到處都是歡天喜地,怎麼老爺看起來不開心?

“聽說原來京城的舊宅都重新買回來了。”僕從討好道,“阿薔公子真是厲害。”

梁籍被打斷思緒,看了僕從一眼,問:“回京城開心吧?”

“當然開心了。”僕從忙恭維,“都是老爺的功勞啊。”

梁籍笑了笑:“其實跟我沒什麼關係。”

呃?僕從愣了下,什麼意思?聽錯了?他是個新買來的奴僕,還沒摸透新主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還好有人走進來。

這是老爺的親隨,李方,據說是將老爺從勞役中拉出來的恩人贈送, 老爺極其看重, 也最信任,走到哪裡都不離身邊。

李方看了僕從一眼,僕從忙趁機退了出去。

“老爺在想什麼?”他笑問。

梁籍看他一眼,道:“在想為什麼要我的家人回京城?”

是的,他說的話僕從沒聽錯,其實什麼事都跟他沒關係,掌權左翼軍也好,看出長坪關司馬賬冊問題,博得傅軍監信任也好,以及現在讓家人們去京城,都跟他無關。

李方道:“二爺現在功成名就,家人們是該榮歸故里了。”

梁籍看著他:“不是為質嗎?”

李方哈哈大笑。

這笑讓梁籍一僵,臉微紅。

“二爺。”李方說,“你想多了,對你還不用如此。”

他的話如同一巴掌抽在梁籍臉上,梁籍的臉徹底紅了。

梁籍要說什麼又無話可說,憤怒又羞慚:“那,那何必。”

李方沒有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問:“怎麼?二爺是捨不得?二爺捨不得就罷了,把他們留下就是了,本就是可有可無。”

可有可無,這又是一巴掌打在臉上,梁籍臉色變幻,他現在坐到如今的位置,最擔心的就是變成可有可無之人。

沒用的人,就是廢物,就要丟棄,那他的一切就都沒有了。

當個棋子又如何?這滿朝文武官員,不都是天子的棋子嗎?這芸芸眾生,不都是天命的棋子嗎?

人人都是棋子,就看是有用還是沒用,他可不想當個沒用的廢棋。

“說笑了。”梁籍緩緩一笑,“何止兄弟侄子們,我妻和女兒也都應當回京城去。”

李方並不在意,淡淡一笑。

梁籍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這都是小事,他問:“傅監軍真能讓我入主帥中軍?那鍾長榮把持帥權極其嚴密,這半年對我格外盯著,這肯定不好辦,其實要更大兵權,不如讓我藉著這機會,先與另外兩位大將軍相爭。”

李方笑道:“二爺放心,辦成辦不成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做了就好。”

辦了就好?梁籍不解,沒結果,算什麼辦了?算什麼好?

.......

.......

深夜的荒丘上,謝燕來將口中嚼著的草扔下,轉頭看身旁的兵士。

“傅監軍真這樣說?”他問。

兵士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跟隨謝燕來又被打走的小山,謝燕來這次回來獲封遊擊將軍,調兵的時候把小山也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