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說話,不重要。”他沉默一刻, 說, “他們這些良臣愛卿, 心中都有自己的主意,我,只不過是個契機罷了,我出現就可以了,至於他們要怎麼做,與我無關。”

楚昭道:“謝校尉別這麼說嘛,接下來事情怎麼樣, 其實還是在你。”

謝燕來轉頭看她一眼。

女孩兒用手剝開一個杏仁,見他看過來, 指了指果盤:“吃嗎?這個香烤杏仁很好吃。”

謝燕來瞪眼。

“我不是吹捧你,不管說什麼,這場戰事是輸是贏, 還是靠你們在邊郡這些兵士。”楚昭也不理會他的瞪眼,認真掰杏殼,一邊說, “不管別人說什麼,做什麼,你來這一趟,要自己堅定信心,也把信心給大家帶回去。”

說著又抬頭看謝燕來。

“你們那邊如今形勢怎麼樣?鍾叔一向是報喜不報憂。”

謝燕來靠著榻,說:“如今邊軍的形勢,也並沒有多好,如同朝堂一樣,將官們也心思不同,不過你放心,鍾長榮雖然報喜不報憂,但他做事還是很有分寸,能掌控這個局面。”

楚昭對鍾叔當然也放心,又問:“此戰要取勝,要達到你說的目的,需要多久?”

謝燕來閉著眼,手敲著膝頭,說:“五個字,欲速則不達。”

楚昭抿嘴一笑,剝開一顆杏仁,道:“當時西涼趁我們不備國朝混亂的時候舉兵,現在打了這麼久了,我們是不急了。”

謝燕來沒有說話。

“哎,軍營是怎麼回事啊?”楚昭又問,“是不是你嘴欠又得罪人了?”

謝燕來的聲音哼了聲。

楚昭一笑:“我一聽到說京營那邊鬧起來了,就知道跟你有關,不過呢。”她拿起小錘子敲開一個難剝的杏殼,“知道與你有關,我也放心,你肯定能解決。”

說到這裡又笑。

“而且也是我聰明,小曼只知道跟我講你和人打架打的多厲害,還是我催問你的狀況,她才想起描述你傷痕累累,我啊立刻就想到怎麼幫你解圍。”

她說了一串,尤其是說到解圍兩字之後,竟然沒聽到謝燕來嗤鼻反駁,探頭一看,見謝燕來靠著榻閉著眼。

“哎。”她說,“杏仁剝好了,吃不吃?”

謝燕來也沒有謝絕娘娘恩典。

年輕人手搭在屈起的長腿上,靠著榻,頭微微揚起,日光從窗欞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跳躍。

楚昭抓起一個杏核扔在年輕人臉上。

年輕人一動不動。

又睡著了啊,楚昭笑了笑,不過也不奇怪,在京營他先是一個人打了十幾個人,又進行了三場對戰,接著騎馬進京城,再從大街上走到皇城,必然已經疲憊不堪。

先前朝堂上撐著精神,此時此刻在這裡可以放鬆歇息了。

楚昭低頭繼續剝杏仁,室內不時響起敲打聲。

小曼看了眼阿樂,阿樂不解用眼神詢問。

這個丫頭太蠢笨了,小曼只能低聲問出來:“就讓謝校尉這樣睡嗎?”

賜個床,或者披個毯子什麼的,還有,這樣大咧咧的在皇后面前睡著,算是君前失儀嗎?

阿樂一笑:“不用管,習慣了。”

習慣了?小曼莫名其妙。

謝燕芳從偏殿走出來,站在殿門口一眼看到了這邊,女孩兒坐在榻上,輕鬆自在的剝杏仁,年輕人靠坐在榻邊,仰著頭睡得沉沉。

他靜靜看了一刻,收回視線又走回偏殿。

“舅舅。”蕭羽握著文冊,“我看完了,我們去跟姐姐講一講吧?”

謝燕芳道:“且不急,你看到了戰事的慘,我再與你講一講,戰事的酷。”

蕭羽哦了聲,沒說可以還是不可以,向正殿那邊看了眼,不知道姐姐在做什麼,適才他嗑瓜子贏了,姐姐說給他剝杏仁——

其實戰事慘,還是酷,他也不是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