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上,喝了三次茶。”楚昭對鄧弈伸出兩根手指。

鄧弈哦了聲,接過小吏盛好一小碗銀魚面。

小吏又恭敬問:“娘娘,您要嚐嚐這銀魚面嗎?”

送宵夜的內侍已經退開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近身伺候的,皇后倒是帶著一個宮女,但那宮女就在一旁站著,別說過來伺候了,多看她一眼,還被狠狠瞪了一眼。

小吏也知道楚昭的出身,楚嵐一家平平不堪,楚岺給的也必定不是京城權貴之家教養出來的那種婢女。

皇后身邊最得力的婢女能殺人不奇怪,伺候人可能真不行。

只能他自己來。

當然,這也是他的榮幸。

楚昭看鄧弈端著碗吃麵,好奇問:“這個好吃嗎?”

小吏笑道:“太傅大人最喜歡這個,御膳房每次都備著。”

楚昭一笑:“那我也嚐嚐,太傅對御膳比我瞭解。”

她雖然是皇后,但的確沒有太傅在宮城時間久。

鄧弈三口兩口吃完面,放下碗筷,說:“謝大人請的茶不怎麼好喝吧?你壞了謝大人的大事了。”

楚昭笑道:“謝大人不會因為中山王世子認罪生我的氣,謝大人只是覺得我私自做這件事太冒險了。”

這句話裡聽私自兩字就夠了,看來這女孩兒已經安撫謝燕芳了,鄧弈接過小吏遞來的梅子湯,點點頭,道:“臣也這樣認為,娘娘下次做事,還是提前告知本官一聲吧,總是這樣不聲不響,不僅是措手不及,還會,讓人生分。”

楚昭捧著碗吃麵,聞言一笑:“那,我說什麼,太傅就聽嗎?”

鄧弈皺眉看她。

“不聽。”楚昭板正臉,替他回答,“說不定還會攔著我,我覺得這樣,也會讓我們生分的。”

鄧弈哦了聲:“娘娘說得對,君臣離心,的確是臣的過錯,與君上無關。”

楚昭並不怕他的陰陽怪氣,又一笑:“鄧大人,說那麼生分做什麼。”對垂首在旁的小吏說,“我也要嚐嚐這梅子湯。”

小吏應聲是。

“我不是不信你。”楚昭接著對鄧弈說,“我也不是不信謝大人,只是有些事,一個人跟一個人一定會有紛爭,我們出身不同,經歷不同,看法所求自然也不同。”

鄧弈笑了,說:“不再加個年紀不同?”

楚昭哈哈笑了,接過小吏遞來的梅子湯,半真半假似笑非笑說:“不要小瞧我,我經歷過生死的人,就相當於多活了一輩子。”

說著喝了口梅子湯,嘴都裂開了。

“鄧大人,你這什麼口味啊,這也太酸了吧!”

小吏忙給她遞茶。

鄧弈將梅子湯一飲而盡,說:“少年人的口味,跟我們成年人是不同的,嘗過世間百味,口淡無味。”

楚昭笑:“口味重也能被你說出花樣來。”

鄧弈沒理會她,撿了一塊糕點吃。

“我這次回來最大的感觸,大人知道是什麼嗎?”楚昭說。

鄧弈說:“人生如夢?”

楚昭再次笑:“鄧大人不要總是說笑話。”

“我說什麼笑話,不是你說的嗎?”鄧弈說,“經歷了一場生死,難道不生出一些人生如夢的感悟?”

楚昭笑著點頭:“倒也是。”又輕輕拍桌子嗔怪,“鄧大人不要打岔,聽我說。”

鄧弈抿了抿嘴,沒再說話,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楚昭端正身形,說:“我要做皇后。”

鄧弈噗嗤笑了,說:“我說人生如夢,阿昭小姐還說我說笑,你夢裡還不是皇后嗎?那快醒醒吧。”

楚昭也沒忍住,笑了:“我跟先帝要皇后之位,其實是為了我父親,以及我自己的安危,其他的沒有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