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弈怎麼了?謝七爺愣了下。

“假如是鄧弈給阿羽議親,他會跟我們打招呼嗎?”謝燕芳笑說。

鄧弈那孫子!當然不會!謝七爺咬牙:“不僅不會。”

謝燕芳看著謝七爺,“你之所以認為楚小姐應該跟我們打招呼,是因為你覺得她不如我們,你如果把她看做鄧弈,就不會這樣想了。”

謝七爺愣了下,旋即好笑:“但她怎能跟鄧弈比?”

鄧弈這小人,汲汲營營,趁亂得勢,被皇帝託孤,手握玉璽虎符兵權,監國朝堂一手遮天。

“她跟鄧弈一樣。”謝燕芳說。

她小小年紀,從邊郡來到京城,先是為父正名拳打腳踢痛罵梁氏,接著迎戰三皇子,一人之力挑起楚園文會,博得聲名,她手中握有異軍,趁亂突起,救下皇長孫,得到皇帝託孤,與新帝臨朝。

“七叔,你不能因為她是個女子,就小瞧她。”謝燕芳輕聲說,“她不是依附我們的,她有今日不是因為我們,恰恰相反,我們謝氏還有今日,是因為有她。”

謝七爺沉默一刻,長嘆一聲:“我何嘗不知道,我只是——”他攥了攥手,“不甘心。”

他們謝氏家大業大,謝燕芳天下盛名,最終竟然和這兩個無名之輩並立——還低一等,怎能甘心!

“這沒什麼不甘心的,想想楊氏趙氏,再想想太子三皇子,甚至先帝,哪個甘心?”謝燕芳說,“七叔,我們謝氏還活著,還能站到朝堂之上,屹立不倒,已經是鴻運當頭,不知道多少人對我們不甘心呢。”

謝七爺倨傲哼了聲:“讓他們不甘心去。”

謝燕芳一笑:“沒錯,讓他們不甘心去,而我們要做的不是對楚小姐不甘心,我們要做的是,拉攏她,與她交好,免得她被其他不甘心的人拉去。”

至於適才,他在說服謝七爺,何嘗不也是在告訴自己——

他想到了第一次見那女孩兒,那女孩兒坦然說是為結識他而來,他接受了她的結識,但跟蔡伯說,這僅僅是結識,而不是結交。

真正的結交是要真心實意利益來交換的。

那時候的女孩兒,甚至她背後的父親,都還不足以跟謝家談結交。

現在,可以了,真快啊,才一眨眼間吧。

她比十三歲的他成長的還要快。

車窗忽的駁駁敲響,打斷了謝燕芳的思緒,謝七爺拉開窗戶,看到杜七在外邊。

“皇后娘娘要見公子。”他低聲說。

謝七爺忙道:“調轉車頭——”

謝燕芳制止他:“路上車多,調轉車頭不方便,沒有多遠,我自己走進去。”

今日入宮赴宴穿的都是便服,御街上除了禁衛僕從,突然多了一個白袍翩翩公子,立刻引來無數視線,也立刻就認出是謝三公子。

謝燕芳並不在意窺探的視線,帶著杜七施施然逆行向皇城去。

“謝三公子這是去做什麼?”

“他要做什麼都可以啊,他可是國舅,唯一的。”

謝三公子啊!齊樂雲差點掀起窗戶探身出去看,被姐妹們死死按住:“你老實點,你再沒規矩,你娘說罰你,她當母親的教導女兒天經地義,皇后也管不了。”

齊樂雲撇撇嘴坐回來,又眉眼興奮說:“雖然阿昭沒有嫁給謝三公子或者那個謝燕來,但還是可以跟謝三公子論親,而且還能想見就見,隨傳隨到——”

女孩兒們伸手按住她的嘴:“你少說兩句吧,過去的事不要提了。”

齊樂雲被堵住嘴嗚嗚兩聲。

她也突然想到了,過去的事,就這麼過去了?

謝三公子,謝燕來——

好可惜啊。

有情人最終成了舅舅與外甥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