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緣默默接過去,周小豔簡直歡天喜地,撲上去抱住他胳膊,小遠哥長小遠哥短。

何遠好像被火燎到尾巴的貓,一彈老遠,指著周小豔道:“大姑娘家的,拉拉扯扯幹啥,站遠點。”

周小豔撅嘴含怨瞪他,“你多金貴,還挨不得了。”

“我就金貴,走開。”何遠反正滿臉不樂意,警惕得很,唯恐周小豔再纏上來。

周小豔氣得在原地跺腳,彷彿何遠是個負心漢,指著他的鼻子道:“小時候玩過家家,你還讓我當你新娘子,現在反悔了,男子漢說話不算話。”

何遠眉心跳得老高,想不起來有這回事,“要真娶你當新娘,男子漢不當也罷。”

被兩人堵住路,林緣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從頭聽到尾,一雙大眼睛瞅瞅這個看看那個。

周小豔剛開始跟何遠鬧著玩,聽到他這句話有點真生氣了,帶著幾分被嫌棄的難過和心事被戳破的惱怒,哇哇大叫:“何遠你胡說八道!我告訴嬸嬸去,你以前明明不是這麼說的。”

何遠眼角餘光看了看林緣,迅速收回視線,“玩笑話誰讓你當真的,都是小屁孩兒時說的,你好意思記到現在。”

周小豔怨念得很,盯著何遠似乎想咬他一口,怒氣衝衝一把撞開林緣往外衝。

她自己沒有林緣高,撞疼了肩膀,回頭惡狠狠道:“好狗不擋道,不知道嗎?”

林緣還沒說什麼,何遠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半點不客氣,“周小豔你說誰呢?你自己還擋了人家的路呢,就你這麼霸道沒禮貌,我眼瞎打著燈籠才能找著你。”

這話著實太不客氣了,林緣都覺得何遠過火了,可是她什麼都沒說,彷彿入了定。

周小豔氣懵了,哇一聲捂住臉跑了。

何遠還有點怒氣未平,轉頭批評林緣,一本正經地說:“林緣同志,我要嚴厲批評你這種誰都怕得罪的脾氣,有些人你越客氣他越來勁,當你軟柿子好捏。你越忍讓他越囂張,到最後,你就被人家吃定了。”

“可她是供銷社的售貨員,幾個鄉村就這一個供銷社。”她要是得罪了周小豔,對方連帶為難她家裡人怎麼辦?他們這地方,誰不是捧著供銷社,並不止她一個委屈。

“不蒸饅頭爭口氣,不就一個供銷社,離了還活不了了?”何遠頗不以為然。

沒有活不了,只是到底處處都不方便,最後麻煩的還是自己,何必跟自自己過不去呢。林緣想的又多又長遠,凡事喜歡往壞了打算,沒有必要解釋給何遠聽,打住這個話題。

她嘆一口氣,“現在不得罪也得罪了。”

何遠老大不高興,“你覺得我給你出氣出錯了?”

“沒有。”

何遠就笑開了,林緣有些恍惚,難得他們還有這樣融洽的時候。她以為經過半個多月前的那一場爭吵,再也不會搭理對方了。

分開的時候何遠欲言又止,明顯想送她,再多待一會兒。

林緣趕在他話前頭,先說了再見,匆匆走掉了。

何遠默默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良久,雙手插進兜裡一晃一晃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