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噩耗傳來

芷落沒有再管其他人的反應，起身離開了宴會。出來之後梅兒跟在一旁問道：“公主，您當真生氣了嗎？”芷落停下來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噗哧一聲樂了，點了點她的額頭說道：“傻丫頭，我生什麼氣呀，這都看不出來，我是故意借題發揮，不然哪裡這麼快就能出來。那吳鳳英一看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大小姐脾氣，我才犯不上和她置氣呢？走，咱們回去守歲去。”

梅兒一看芷落的樣子，鬆了一口氣，對青桃說道：“嚇死我了，我還當公主真的生氣了，原來是故意裝裝樣子嚇唬他們的啊。走走走，青桃，咱們回去守歲去，我早就準備了吃的喝的，回去過年去嘍。”

主僕三人回到院中，讓其他的人都去吃飯，她們鎖了院門，來到屋中擺好吃喝，開始真正的年夜飯。“公主，梅兒祝您新年好運，心願得償，祝您和世子幸福美滿，白頭偕老。”梅兒端起雪融酒對芷落說道。芷落喝了杯中酒，青桃也端起酒杯敬道：“公主，青桃跟您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您待我親如姐妹，我嘴笨，不會說太多，總之青桃願意一生追隨您左右，護您周全。”

“青桃，你和你哥哥幫了我很大的忙，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已經被人害死了，所以，你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姐妹，不管是你還是梅兒，我們都是親人。謝謝你如此信任我，願意跟隨我，以後，我們雖然名為主僕，實則就是姐妹，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芷落拉著青桃和梅兒的手，望著她們的眼睛鄭重說道。

三人一邊吃一邊聊，芷落給青桃講上秦國春節的舊俗，青桃也給芷落和梅兒講自己家鄉過年時的熱鬧場景，倒也十分開心。子時已過，撤去酒席，青桃來到院中放煙花，芷落和梅兒在廊下看著，拍手叫好。幾個人玩鬧了一會兒，因為喝了不少酒，也因為那雪融酒的後勁不小，到了後半夜，三個人終於支撐不住，沉沉睡去。

新年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射到床邊，青桃是第一個醒來的，睜眼一看早已天光大亮，她一翻身坐了起來，搖了搖旁邊的梅兒。梅兒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搖了搖暈暈沉沉的頭嘟囔道：“沒想到這雪融酒的勁兒這麼大，現在還頭暈呢。青桃，公主呢？”回頭一看芷落貼在床邊睡得正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美夢，睡夢中露出甜甜的笑靨。

梅兒和青桃輕輕起身去洗漱，留芷落繼續酣睡。等梅兒她們忙的差不多正打算去叫芷落的時候，沈祥前來拜見芷落，說有要事稟報。梅兒說昨日公主宿醉未醒，但沈祥卻一臉悲痛說此事與世子有關，要務必儘快請見公主，一聽和釋有關，梅兒不敢耽擱，連忙進去叫芷落。

“公主，公主，您醒醒，老管家說有關於世子的訊息要稟報，正在門口候著呢。”梅兒一邊輕輕搖晃著芷落，一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此時的芷落依然昏昏沉沉，並不十分清醒，她原本酒量就淺，這雪融酒初入口時清甜綿柔，誰知後勁兒竟然如此大。隱約聽到梅兒提到釋，芷落掙扎著睜開眼睛，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輕聲問道：“梅兒，你，說什麼？世子回來了嗎？”梅兒連忙搖了搖頭答道：“不是，不是世子回來了，是沈管家說有世子的訊息要稟報，急著見您。”芷落聞言立刻清醒過來，大年初一，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沈管家不會倉促來見，芷落連忙讓梅兒替她更衣，然後來到外間請沈祥進來。

沈祥步履沉重的進了屋子，看到芷落先跪了下來，滿臉悲慟。芷落一看，心中便是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瀰漫開來。“沈管家，你快說，有什麼和世子有關的訊息？”不等沈祥開口，芷落急急問道。

“啟稟，啟稟公主，世子他，世子他…”沈祥話還沒說完，眼淚就落了下來，站在一旁的青桃見狀立刻撲到沈祥身邊，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問道：“沈伯，您別哭呀，快說，世子他怎麼了？”

沈祥強忍著情緒，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淚，哽咽著繼續說道：“侯爺方才收了軍中來的信報，上面說，昨夜世子所在的營帳遭了敵軍的偷襲，損失慘重，等援軍趕到的時候，反覆尋找都未找到世子，只找到了他的頭盔和佩劍。據倖存者描述，當時場面混亂，敵軍有數倍之多，廝殺激烈，恐怕世子，已經凶多吉少了。嗚嗚嗚，侯爺讓老奴來告知公主一聲，請您節哀。”

聽完沈祥的話，屋裡開始沉寂片刻，之後青桃和梅兒馬上落下淚來，只有芷落，愣愣的坐在桌前面無表情又不發一言。她的樣子就如同一座泥塑一般，彷彿失去了一切生機，梅兒和青桃看了害怕，也顧不得其他，都跑到她身邊來，梅兒搖著芷落的胳膊哭道：“嗚嗚，公主，公主，您別嚇唬梅兒啊，您出個聲兒，出個聲兒好不好？”青桃也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公主，公主，您可千萬要挺住啊，世子臨走前反覆交代，一定要奴婢照顧好公主，您千萬要保重啊。”

芷落在眾人的擔憂中緩緩開口道：“你們都別哭了，我沒事，我不相信釋哥哥死了。他答應過我，儘快接我過去的，他重信守諾，一定不會負我。我不信，不信他死了。”芷落一字一頓的說著，眼神空洞面無表情，與昨夜那個鮮活的公主判若兩人。

沈祥擦了擦眼淚勸道：“公主，軍中信報不敢造假，不過信報中也並未說找到了世子的屍身，只是遍尋不著，老奴想著或許世子能吉人天相逃過一劫也未可知，請您千萬保重，否則如果世子無礙，但是您卻傷了身體，可如何是好啊。”

“沈伯，多謝你了，我明白的，放心吧，我沒事，你回去向侯爺覆命吧。”芷落低低答道。送走沈祥，梅兒和青桃就一直看著芷落呆呆的坐著，既不哭也不鬧，心裡十分擔心，梅兒跪在芷落身邊哭著說道：“公主，您說句話呀，這都大半日了，您不動，連水也不肯喝一口，梅兒害怕。求您了公主，別嚇我，您好歹說句話好不好。”

“我沒事，你們都出去吧，別陪著我了，讓我自己一個人待會兒。”芷落半晌開口說了一句，站起身來躺回到床上。青桃拉著梅兒退到外屋，低聲說道：“咱們讓公主一個人靜一靜吧，這個打擊太大了，我怕她受不住。你我輪流守著，只要發現一絲不對，立刻衝進去，現在我們先等一等，給公主一些平靜的時間。”

躺在床上的芷落終於忍不住了，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眼角沁溼了枕頭，她是真的愛釋，兩個人才剛剛開始幸福的生活，才剛剛瞭解彼此心意相通，她從未想過兩個人會分開，而且是這樣的天人永隔。這一年，她一直憧憬著和釋的重逢，不論是他回家，亦或者是她千里追隨，對芷落來說，都不怕，只要能陪著他，和他一起，受再多苦、等再久她都甘之如飴。新年的第一天，自己等來的是他戰死沙場的訊息，這個事實到底讓她如何面對，她寧可暫時閉了雙眼，假裝自己沒聽到。

睜著眼睛躺了一天一夜，芷落水米未沾牙，只是在床上偶爾翻個身，開始是不住落淚，等後來，淚已經流盡了，只剩下空洞的眼神呆呆望著虛無。梅兒和青桃如何喚她，都一聲不吭，既不吃喝也不答話，嚇得梅兒和青桃寸步不離守在床前，就這麼一直陪著她。

到了第二日夜裡，芷落突然開口，張了張嘴竟然沒能發出聲音。青桃見狀連忙給她倒了杯水送到手邊，就著青桃的手芷落喝了兩口水，乾裂的嘴唇終於出現一絲絲紅色。她努力出聲，聲音沙啞低咽：“我不相信他死了，收拾東西我要去找他。”芷落說著掙扎坐起來想要下地，結果還沒能站穩就腿一軟重新跌坐在床上，同時頭暈目眩，根本無法下地。

青桃一把扶住芷落讓她重新坐好，然後急著勸道：“公主，您幾日都未吃東西了，身體根本受不了，不管您想要幹什麼，咱們都先吃點兒東西再說好不好？”

梅兒把早就備著的米粥端了過來，芷落遲疑了一下，接過碗乖乖把粥喝完。放下粥碗，梅兒又端過來一碗參湯道：“公主，這參湯您快喝了吧，熬了這麼久，身子哪裡受得了。您可千萬不能再這麼糟蹋自己的身子了，嚇死梅兒了。”

芷落聽話的喝了參湯，平靜了片刻之後終於覺得身上有些力氣了。她扶著青桃的手臂來到桌前坐下，把釋之前寫的家書都從一個紅木匣子裡拿了出來，摩挲著上面的字跡，瞬間又淚流滿面。芷落自言自語道：“釋哥哥，你答應過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好自己，儘快接我過去團聚。釋哥哥，你是個講信用的人，你不會騙我，所以，我一定要去找你。我不信你離開了，不信。”直到此刻，芷落依然不願意相信釋已經離開的事實，她總覺得釋還活著，還在等自己。

“公主，您別這樣，求您了，您一定要保重，否則，否則世子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的。”梅兒哭著懇求芷落，這樣了無生機的芷落梅兒之前從未見過，她真的無比擔心，生怕芷落禁不住這個打擊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