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將計就計

“哈哈哈，凌閣主可歇下了？”門外傳來袁鷹笑著敲門的聲音，凌陌開啟房門，只見袁鷹滿面微笑站在門口，看到他便拱手道：“雜事繁多，處理完了一看竟然這個時辰了，想和閣主聊聊白日裡您提到的生意，不知道會不會打擾閣主休息。”凌陌也拱手笑道：“無妨無妨，幫主裡邊請。”

袁鷹邁步進來房中坐下，先是客套問了夫人病情如何，然後便是聊些吃住可還習慣等雜事，凌陌也不著急，便順著他寒暄家常。繞了好大一圈，袁鷹終於說回了正題：“凌閣主，白日裡您提到的那樁生意，在下倒是頗感興趣。但是您也知道，軍械不比其他，一路之上各道州府關卡，想要順利透過並不容易。再則，賣給誰，賣什麼價，這些還是需要細細商議的。”

凌陌點頭道：“正是如此，否則也不會直接來找袁幫主。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袁幫主在這邊境的本事，在下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想聽聽袁幫主的意思。”這段話說的非常高明，既明顯的誇獎了袁鷹，給足了他面子，又暗暗表明自己有備而來，給對方一個提示，做決定需要慎重些。

袁鷹聞言笑著擺擺手道：“凌閣主過譽了，不過是江湖朋友們給面子罷了，既然如此，那在下便說說。這些年蒼狄國一直動盪，內戰不斷，對軍械的需求非常大，按理來說賣給他們應該能要個不錯的價錢。”袁鷹說到此處故意停了一下，笑的諱莫如深。

凌陌看了袁鷹一眼，淡淡說道：“但是，如果能賣到燮敖國，想來會更有利。”

“對呀，凌閣主果然是聰明人，雖然蒼狄國需要兵器，但是燮敖國給出的條件，卻更加誘人。”袁鷹笑的燦爛：“在下看凌閣主是通透之人，不妨給您一個建議，如果閣主有這個實力，那麼所得便遠不止軍械的收益。”凌陌見袁鷹已經上鉤，便假裝被吸引，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之後，笑著對袁鷹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同時說道：“願聞其詳。”

袁鷹收起面上的笑容，鄭重其事壓低聲音說道：“我看凌閣主機智過人，有膽有識，如果閣主願意的話，在下有一個十分難得的機會，不出五年，定然能富甲一方。如果時機到了，說不定還能稱王封候，流芳百世也未可知。”袁鷹眼中充滿貪婪和慾望，頓了頓接著說道：“燮敖國君年少有為，雄心壯志想要一統天下，所以委託太師暗中在各處招兵買馬。在下有幸打過幾次交道，雖然都是些尋常之事，但是卻也得到了豐厚的好處，且那太師非常看中我，故而委託我在猷南國尋找合適的人長期合作。現在唯缺能深入軍之人，我看凌閣主既然有能力拿到軍械，想來應該在軍中有些背景。故而冒昧提議，請閣主慎重考慮。”

凌陌聽了故意問道：“坦白講，在下是衝著袁幫主與蒼狄國的交情而來，並未想到還有其他渠道，幫主所說我需要好好想想。至於軍中的勢力，這個反倒不難，在下還是有些門路的。”袁鷹一聽便著急說道：“其實對閣主來說，與蒼狄國還是燮敖國做生意都是一樣的，我們要的無非是個利字。既然現在燮敖國能給出更好的條件，我們沒有理由拒絕不是嗎？在下知道閣主擔心什麼，安全問題絕對萬無一失。我與太師的人單線聯絡，絕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而且如果閣主願意加入的話，我會直接把你引薦給端木太師。以閣主的能力，將來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凌陌聽完並沒想如同袁鷹想的一般興趣高漲，而是端了茶淡淡說道：“袁幫主，您應該也知道，軍中的生意沒有那麼容易。茶葉絲綢雖然值錢，鹽鐵縱然控制，但總還是有辦法的，可是有些東西，贏了未必能奪得多少，輸了便是要掉腦袋的。請袁幫主見諒，在下不敢只憑幫主一面之詞便冒這麼大的險啊。”

一聽凌陌擔心的是這個，袁鷹反倒鬆了一口氣，哈哈笑了幾聲，起身拍了拍凌陌的肩膀說道：“我看凌閣主應該比我小些，我就託個大，叫你一聲凌兄弟。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那儘管放心，十日後我要去見端木太師，凌兄弟大可隨我同去，到時是真是假一問便知。凌兄弟以為如何？”

得到肯定答覆的袁鷹滿意起身告辭，再三叮囑一定要安心在這裡住上十日，待見過太師之後，所有事情自然確定。待袁鷹離開後，林落從內室出來，就看到凌陌正站在書案前，看到她來便招了招手讓她過去。“方才袁鷹的話你都聽清楚了吧？”凌陌一邊在紙上寫畫一邊對林落說道：“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燮敖國的物件便是太師端木青陽，立刻飛鴿傳書給九方。”說完遞過來一張紙條，林落將紙條卷好放入小竹筒，塞到準備好的信鴿腿上，趁夜放飛。然後林落轉過頭問道：“那今夜我們還要排查天鷹派嗎？”

“所說你的看法。”凌陌沒有回答，而是抬眼看著林落問道。

“如果讓我說，不如暫時按兵不動，待十日後自見分曉。若他當真與燮敖國太師會面，我們只需要引導他寫下字據，那自然鐵證如山。如果十日後袁鷹並未安排見面，那我們再按計劃排查也不遲。況且，一切正常的話，十日之內九方大人那邊定有訊息傳回，倒是我們也可以據此隨機應變。”林落沉著說著自己的看法，說完之後看著凌陌等著他的點評。

“嗯，一切就如你所言。”凌陌聽完只是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今夜任務解除，你早些休息。”說完披了外套出門。林落本來還擔心兩個人又要遇上上次客棧裡的尷尬，誰知道這次出來，凌陌大人再沒有提過喜歡自己的事，也沒有再叫過自己落兒。對於林落來說，這是件輕鬆的好事，所以她並未多想，只當凌陌自己想明白，所以放棄了。

在天鷹派的第六日夜裡，他們收到了九方傳回的書信。信上證實袁鷹當日所言皆是事實，九方在太師端木青陽的府中找到了不少他與各國細作往來的賬冊。但有一個問題，賬冊中所用的都是代號而非本命，所以九方雖然謄寫了賬冊，但卻無法直接確定哪些是袁鷹和端木青陽的往來，九方在信中說他們只要能證明袁鷹在賬冊中的代號即可。

第九日半夜，袁鷹穿了夜行衣，帶凌陌一起騎了快馬趕到朲東城。二人用鉤爪和繩索攀過了城牆，潛入城東一處破舊的小院之中。袁鷹徑直走進廚房，搬開立在牆邊的櫃子，不知在何處按了一下，牆上的一扇暗門立刻開啟，露出裡面黑乎乎的密道。袁鷹點了火摺子帶頭先下去，示意凌陌在後面跟緊。在這個只容一人透過的密道里走了大半個時辰，他們從一個被蒿草掩蓋的洞口鑽了出來，藉著月色凌陌看周圍應該是一片荒郊。

袁鷹熄了火摺子，朝四處看了看，指著不遠處隱隱的燭火小聲對凌陌說道：“那邊。”凌陌跟著袁鷹來到燭火旁，原來此處停著一輛非常豪華的馬車，反才隱隱的燭火便是馬車上掛著的一盞燈籠。只見袁鷹來到馬車前恭敬施禮道：“見過太師大人。您要的人屬下已經尋來了，請太師問話。”

馬車裡傳來一個蒼老的男聲，問了凌陌幾個問題，之後便呵呵一笑，說道：“奎木，你幹得不錯，我記下了。這位壯士便代號天樞吧，這是信物。”說完馬車中伸出一隻手，遞出來一枚銀質的印信，周圍刻著各種圖案，中間刻著他的代號“天樞”。

凌陌看袁鷹衝他輕輕點頭，便結果令牌，道了聲謝，之後馬車便離開了。袁鷹指著他手中的印信說道：“凌兄弟，這便是入門信物了，每人都有一方，發出情報的時候最後蓋上這個印信，是確認情報真偽和歸屬用的。這次你該相信我了吧？”

“袁兄乃是守信之人，請原諒在下的謹慎之舉，實在是因為事關重大，不得已而為之。”凌陌客氣拱手說道。二人沿著原路返回天鷹派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了。

林落也一夜未閤眼，聽到門響，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看到凌陌便問道：“大人，可有收穫？”凌陌看著她笑道：“你這丫頭，這是等了一夜嗎？雙眼都通紅了。你看這個。”說完從懷中掏出印信交給林落，同時說道：“考考你，這天樞二字周圍的圖案是什麼？”

林落拿著印信湊到燈下仔細看了又看，然後試探著答道：“這個好像是燮敖國的桑簾樹和茉愫花，但最下面這個又像龍又像蛇的我沒見過。”

“負屓，端木家族族徽上的瑞獸。”凌陌輕輕說道：“丫頭，你的任務來了，在這裡找到另外一方銀質印章，和這個一樣，只不過代號是奎木，這便是袁鷹勾結燮敖國的鐵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