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炎待楚雄說完又補充說道:“啟稟郡主,所有軍備物資領用與廢棄,皆有屬下簽字才能完成,楚雄不過是具體經辦,白霖說楚雄軍備有誤,這分明是影射屬下貪墨。還請郡主與副帥明鑑。”

槿落見他們二人都說完了,先是指著白霖對軍卒:“將他送回房間,傳軍醫來治傷。”然後又問跟著白霖的文書:“你來說說怎麼回事把。”那人早就被嚇得兩股戰戰,哆嗦著來到前面答道:“回稟郡主,我與白霖奉命清點賬目,發現楚副參領經手的幾筆兵器的確有出入。我們來請他重新看看賬目,但楚副參領以練兵事忙不得空為由直接拒絕,還說,還說我們是跳樑小醜,有了芝麻綠豆的權利就抖了起來,膽敢質疑上級,簡直就是活的不耐煩了。還說,還說..”他邊說邊悄悄看了一眼史炎,見史炎兩眼冒火一般瞪著他,便有些怯懦,唯唯諾諾不敢說下去了。

釋取過身邊軍校託著的紙筆寫道:“榮親王嚴令肅查軍務,郡主也說的很明白,如實稟告乃是本份,若有隱瞞同罪論處。”寫完讓軍校念給眾人,那人聽完便鼓足勇氣接著說道:“楚副參領還說,即使出了什麼問題,那也不是我們該管的,滾回去做好寫寫畫畫的事情就好,不該管的不要管。”楚雄聽完便大呼冤枉,一口咬定自己從未所這樣的話,就是他們為了示威才激怒自己出手,將事情鬧大,好顯示他們的認真負責,就是想要找一個人開刀立威。

因為在場計程車兵都是楚雄手下,而白霖又昏迷不醒,槿落邊說一時之間也無法判斷到底孰是孰非,此事暫時放下,等白霖傷好之後再做處理。賬目作為物證暫時鎖在庫房,到時一併核對。楚雄還想要說什麼,被史炎剜了一眼止住,槿落又簡單重複了一下榮親王的諭旨,便帶著人離開了。楚雄跟著史炎回到房間關好房門,一轉身便捱了史炎一巴掌,立刻跪下道:“屬下該死,給參領惹麻煩了。”

“說,到底怎麼回事!”史炎鐵青著臉問道。

“可能,可能是那次為了給錢雲和生辰送禮籌錢的事被,被白霖給查出來了。”楚雄喏喏答道。

“那次的錢不是從軍餉裡拆出來的嗎?怎麼兵器數量會出了問題?”史炎厲聲問道。

“參,參領,您消消氣,上次錢雲和的生辰禮需要的銀兩實在太多,軍餉這些年拆借的窟窿有些大,屬下看如果全從軍餉裡出可能會太明顯,又想著左營的刀箭今年底便到期更換,就提前一年領了新的,將舊的偷偷賣掉了,這才補夠錢大人的禮物。本來想著這事神不知鬼不覺,以前咱們也這麼辦過,從未出差錯。誰知道今年突然來了個榮親王,後來又來了這位郡主和副帥,那白霖可能還是記恨之前您壓他一頭的事,不惜翻了那麼多賬目,竟然將這個給核對出來了。今日來找屬下,我想殺了他,結果被他躲了過去,還嚷嚷了起來,就,就鬧成了現在,現在這個樣子。參領,您說我們怎麼辦?”楚雄有些心焦,一口氣把所有的實情和盤托出。

史炎聽完擺了擺手示意楚雄起來,然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要是這樣的話就有些麻煩了,這幾年的賬目雖然表面做了處理,但是經不起深究。從前沒有我的命令無人能拿到所有賬冊,如今榮親王和平王接手管理,恐怕會有麻煩。白霖如何能核對出你提前領走一年領走了刀箭?”

“我想很有可能是他拿到了以前的領用賬冊,按理說左營刀箭三年一換,當時我做了假的初領憑證,之前的賬目應該都在賬庫之中,三年前的早就不知被壓在何處了,賬庫管事又是咱們的人,所以便沒放在心上,未將原始賬頁找出銷燬。如今恐怕是白霖不知如何拿到了原始賬頁,才來找我發難。”楚雄試探著說道:“參領,實在不行一不做二不休殺了那廝,再把賬頁銷燬,來個死無對證。我再去賬庫放把火,把一切憑據都燒個精光,任憑他誰都無法再查出我們的不是。您看妥否?”

史炎想了想,搖搖頭答道:“白霖暫時不能動,你們今天剛起衝突,他馬上死了,你難脫嫌疑,要動也要再等些日子,這個事風平浪靜之後找個合適的機會,一定要將我們擇乾淨才能動手。但是賬頁需要馬上銷燬,這樣白霖即使再說也沒有了實質證據。這樣,你想個辦法,先悄悄去白霖那裡把左營三年前的賬頁偷出來,剩下的我們再做計較。”

楚雄依令行事,因為不敢再擴大影響,入夜之後自己親自換了夜行衣蒙了面,偷偷潛到白霖的房間翻找。白霖受傷不輕,用了藥之後整個人都還暈暈沉沉,故而並未發現楚雄的潛入。

楚雄四下翻找,都沒有收穫,心中一邊暗罵白霖狡詐,一邊腹誹史炎貪心太過。整個屋子翻了一遍毫無發現,楚雄只好將目光放在白霖躺著的床上,現在就剩這一處未找了。只見他躡手躡腳來到床前,白霖此刻正仰面朝天而臥,睡得很沉。楚雄先伸出手在白霖身上輕輕摸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便將目光鎖定在枕下。他伸手朝枕頭摸去,指尖好像是觸到一個硬硬的物體,正想拉著揪出來,白霖突然一動,嚇得楚雄馬上撤手趴在床下屏住呼吸,等了片刻發現白霖只是痛苦哼哼著翻了個身面衝裡,這才放心繼續找。這次很容易就揪了出來,藉著朦朧月色看像是一本賬薄,便立刻揣在懷裡,閃身出去。

史炎拿著賬薄翻看之後,滿意點點頭,楚雄也終於鬆了一口氣,二人便開始商議如何處理賬庫之中從前的遺留賬目。最後,還是楚雄提議,不如派個心腹之人,每日潛入賬庫幾個時辰,將這幾年有問題的賬目或銷燬,或重做,總之要在白霖養傷的這半個月之內,把從前的問題悉數抹平,史炎覺得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便同意他的安排,讓他仔細尋找可靠之人儘快去辦。

一轉眼已過去十日,中間釋帶人來看過白霖一回,見他的傷正在恢復,便叮囑他好生休息,白霖想要彙報那日的情況,釋按住他躺下,要他先以身體為重,待再休息幾日徹底好轉之後,再到郡主面前彙報不遲。

半月已過,這日槿落讓人傳史炎楚雄來問話,一進門便看到一旁坐著的白霖,史炎向槿落和釋見禮之後,轉向白霖問道:“白文書身體恢復的如何了?”白霖拱手恭敬答道:“屬下見過參領,勞您掛心,基本無礙了,郡主體恤,允許屬下坐著回話,便不能給參領行禮了,還請參領恕罪。”史炎擺擺手說無妨,又轉向槿落問道:“不知郡主喚屬下來有何事相商?”

“白霖,你來說說那日之事吧。”槿落看了一眼白霖道。

“屬下遵命。前些日子屬下奉命檢視賬庫中所存賬目,發現左營一筆刀箭兵器有問題…”白霖把那日的事仔細說了一遍,並且補充道:“屬下還在查其他賬目,也發現了一些問題,但是需要和賬庫中的過往賬目核對,因為養傷中途耽擱了,還未能一一核對。請郡主和副帥允許屬下前去檢視,三日之內定有結果。”

“那好,那便三日後再議此事,等待你的核查結果出來之後,再來判定楚副參領與你的糾紛到底是何性質。”槿落說完之後看向史炎問道:“史參領以為如何?”

“郡主所言極是,屬下附議。”史炎恭敬答道。返回的路上,史炎再三向楚雄確認,一切都已經處理乾淨,便徹底放下心來。三日後,槿落要公開審理此事,便在練兵場上設了案几,讓各營所有有官職在身計程車兵都來旁聽。

釋提筆問道:“白文書,這幾日你在賬庫核查結果如何?”白霖面色凝重跪地答道:“啟稟副帥郡主,這三日在賬庫中核對無誤。”楚雄和史炎聽此話出口,皆是心中暗喜,又見釋接著問:“那日裡與楚副參領起衝突之事,所查結果為何?”白霖已經滿頭是汗,再次叩頭答道:“屬下該死,屬下受傷之時將賬頁放在了枕下,但醒了之後再找卻不見蹤影,這幾日始終沒有找到。但是此事屬下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的確有很大出入。”

楚雄聞言立刻站起來說道:“請郡主副帥明鑑,如今他任何證據都沒有,足見當日乃是紅口白牙汙衊屬下,如今見勢不妙,為了脫罪才胡編亂造說什麼丟了,攀誣上司,欺瞞主帥,其心可誅。”底下的眾人也議論紛紛,都說白霖是在誣陷好人。槿落看著史炎問道:“史參領以為如何?”史炎拱手道:“屬下同意副參領的說法,應該將白霖軍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