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不挑,凡人屠夫該供奉的就是白虎廟了。

“你要幫她嗎?”

風暴之中,它緩緩回過頭來,看向佇立在急風中的男人。

應蒼帝凝視著被風刃裹挾的女修身軀:

“她想到達的高度,沒人能幫得了她。”

“那你在這裡等什麼?你也想被考驗嗎?”白虎翕動了一下鼻頭:“我不喜歡你的殺念,但你太妄自菲薄了。以她現在的境界。百年之內,怕不能超越你。”

言下之意,便是她想辦成之事,他完全可以代勞。

自身越強,能看出來的東西就越多。

眼前的男人,強到連它也顫慄,當世能出其左右的人恐怕不多,但它不是客觀意義上的活物,更像被天道錨定了的更高存在——世間殺伐必由它所主宰,這是它的能力也是它的責任,應蒼帝再強,亦威脅不了它什麼,因此兩人的對話維持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上。

出於對強者的尊重,白虎覺得他太過謙虛,便出言輕輕捧他一下。

應蒼帝的聲音卻沉鬱了下塔:

“七殺星主。”

“嗯?”

這是白虎的尊號。

渡星河事前不知道,就前輩前輩的喊它。

卻見他那張漂亮得出塵的臉龐微微皺了眉,不贊同地說:“你這麼說,才是太看輕她了。”

白虎:“……”

它的虎耳再次往後一折。

遇到戀愛腦了,真晦氣。

白虎說:“思過海的青龍眷屬最擅迷惑人心,能變成修士最重視之人的模樣,即使再心狠手辣的修士,動手時也難免會有所遲疑。”

應蒼帝問:“那些戮親證道的修士,聽了豈不是大喜過望?”

反正都殺過了,再殺一回也是順手的事。

“最容易殞落在思過海的,就是那些戮親證道的修士,”白虎鄙夷一笑:“他們固然是不會心軟不忍,但面對死在自己手上的親朋摯愛,往往會因心虛而道心受影響,毫釐之差的驚恐不安,就足以讓一擁而上的青龍眷屬將他們撕得粉碎。其實他們最愛最重視的是自己,只是於心有愧,因此這點愧念被青蛟窺了去。”

應蒼帝想了想:“渡星河從未因為修行而捨棄自己的朋友,連猴子她都一直帶在身邊。”

“這麼說,你是對她極有信心,不會去思過海幫她了?”

“她需要我的時候自會說,沒說的話,我不能擅自去幫她。”

他能做的,只有安靜守候,在她需要自己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

如同所有人生課題一般,每個修士要走的道只能獨自前行,無論多麼崎嶇,多麼曲折,他自恃強大而擅自出手干涉,只會惹她厭煩。

“是麼?”

白虎不置可否,虎耳動了動,便見它抬爪一拂,將風暴劈開,狂風如灰牆壁立,一條筆直的風廊盡處,浮現出思過海的幻象。它有些惡趣味地問:“那你想不想知道,她心底最重視的到底是誰?”

風暴深處傳來沉悶的聲響。

四周悶熱寂靜,唯風流轉。

思過海的渡星河……

“這什麼地方啊!怎麼一堆我啊!”

造型各異,既有穿著女帝服飾,也有異族妖妃華服,甚至是一身騎馬獵裝的渡星河,出現在水底之中。她們神色各異,氣勢洶洶地鎖定了落入海中的渡星河。

而她面對一張張不同年齡段的相似臉龐,不假思索,更沒有半點猶豫。

“算了,”

“擋我者死!”

——她從未對不起任何人,最重視,最牽掛,最愛之人,更加只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