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天賦他都看在眼內,豈是平庸之輩可比。

應蒼帝一邊這麼覺得,一邊又想——其實她與蒼生並無不同,只是他的心偏了,偏向她,願意成全她。應蒼帝其實不想惹事,倒不是懼怕誰,他最厭惡麻煩,早過了喜歡到處行俠仗義的年紀,在平雲大陸上到處歷練的時候,他救過許多迷失的孤瑰野鬼,小貓小狗,卻鮮少對人伸出援手,更別提牽涉他人因果。

“我和你大抵是兩種極端,”

她積極入世,他卻閉關清修。

想起遇見渡星河的事,他的語氣明顯地雀躍上揚了起來:“我也很想知道,我們誰才能飛昇。如果這是你選擇的道,那我會盡我力能所及的幫助你。”

她有多積極呢?

他人都埋在深海地宮裡了,還能被她挖出來。

迎著她的目光,應蒼帝說:“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和玄帝打起來誰能贏?”

渡星河搖頭:“那是我的因果。”

報仇還請代打,她還修個屁的仙。

應蒼帝自顧自的說下去:“他在我看來也很平庸,唯一勝過我的一點,是他很會治國。”

這句話由一個亡國之君說出來,多少帶點黑色幽默。

渡星河不僅這麼想,她也這麼說了。

應蒼帝對此顯然不欲多談——蒼朝改朝換代,歸根究底是他不想再當皇帝,不想再揹負一個王朝,更想關起門來專心修煉,繼任者如何,也請不動他出山,數百數千年過去,沒有別的帝王在那兒取而代之,而是成了野蠻生長的自由地帶。

再三考慮,渡星河正要把在禁語海的遭遇告訴他,卻聽得他道:“舉國之力助他成仙,他淨想些傷天害理的方法來彌補悟性和天賦的不足,難怪能把龍養死……不過龍在你身上倒是活得很好。”

渡星河猛地抬起頭。

目光相觸的頃刻,她便明瞭,他什麼都知道。

一隻金光灼灼的幼龍從渡星河的上衣下襬鑽出,身有祥雲纏繞。

應蒼帝淡笑:“玄帝費煞苦心想養活的龍,居然被你的分身奪舍了,恐怕他最近都顧不上管你,只是在玄國地界之內,怕是不易讓你的龍身修煉,我可以帶你去他找不到的地方修行。”

如今,金龍就是渡星河的分身。

她未盡之語,他都考慮周全。

“那便麻煩陛下了。”

幼龍飛到他的面前。

“金龍分身即使不在身邊,你也受龍氣庇護,尋常靈獸和邪崇也都不敢近你的身,”應蒼帝抬起手,冰冷的龍剋制地停在了他的手背上:“不要在現世和白玉京之間迷失,找好你自己的道。”

自己的道……

渡星河好奇:“那你的道呢?”

“合體期之前,是成為天道之下第一人。”

和瓶頸期一起襲來的,是望不到頭的無聊、孤獨、乏味和迷茫。

他的天賦很好,但沒好到能在地宮裡飛昇。

數千年前缺席的七情六慾,都在見到渡星河後開始還債。

應蒼帝道:“而現在,我只想看你能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