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捋著鬍鬚,頻頻點頭。身側的皇貴妃在桌底下輕輕擰了他一下,皇帝這才端正姿態,道:“你就是北宮珺?今年幾何?剛才淑妃為你和三皇子請旨賜婚,你是怎麼想的呢?”

皇帝問出這番話後,宴席上人人都靜如寒蟬,目光注視著北宮珺。三皇子更是不錯眼珠的盯著她,心裡焦灼又忐忑,生怕她開口拒絕與他的婚事。

“回陛下,小女子今年十六歲。小女子的婚事一切都由外祖母做主。”皇帝問什麼她答什麼 ,就這麼簡短的兩句話,再沒多餘。

雖然是自己的兒子向人家女方求婚被拒絕了,皇帝卻龍心大悅,又得忍著不讓人看出端倪。

厲無譽氣怒不已,將一支竹筷恨恨的折成了三段。同坐一席的厲無咎看著面露慍色的三皇兄,輕呷一口酒又意味深長的看向北宮珺。

厲無譽與北宮珺,厲無咎與蘇欒鳳這兩對人將來聯姻是朝臣們公認的,這無關情愛,只關係各家族未來。如今北宮珺拒絕嫁給三皇子,無形中便讓賀家,北宮家和三皇子一派的聯合增加了變數。北宮珺此舉也是將自己置於眾矢之的,沒有家族的庇護和支援,不用想也知道她將來的路走的得有多艱難,真是佩服這個女人的勇氣。

皇帝清清嗓子,繼續道:“既然如此,那你的婚事就由賀老夫人決定吧!”

聽聞這話,北宮珺心裡的大石總算落了下來,欣喜的向皇帝叩謝。

宴罷回府已是酉時,賀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在宮宴上端坐著一天累得渾身僵直。北宮珺正在給賀老夫人捶背捏肩,手法精準熟練,賀老夫人僵直的身體剛有所緩和,大舅父與三舅父來到了永壽居。

北宮珺知道二人有話不方便當著她的面跟賀老夫人講,便告退了。

賀老夫人斜睨了兄弟二人一眼,“你們二人的來意我明白,不用多說了,回去吧!”

賀禮邕道:“母親,我們知道您疼愛珺兒,可我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心裡一樣是疼愛她的。將她嫁入譽王府 對她來說並不是壞事啊,您為什麼就不同意呢?”

賀禮遠也道:“是啊,母親。三皇子身份尊貴,對珺兒又頗愛重,這些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珺兒嫁過去,三皇子斷不會讓她受委屈。母親,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賀老夫人冷笑數聲道:“你們一個個口口聲聲為了珺兒好,為了珺兒著想,打量我不知道你們更是為了自己前途著想嗎?你們一個個的大老爺們,不靠自己本事掙前途卻要靠一個晚輩,羞也不羞?”

兩兄弟被母親這麼一說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賀禮邕道:“又不是生逢亂世,您讓我們怎麼建功立業掙前途?如今誰家不是用兒女們聯姻鞏固自家勢力,再說珺兒成為王妃身份尊貴地位高,將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哪裡委屈得著她?”

賀禮遠也附和道:“是啊,母親,若我和大哥有女兒也就沒珺兒什麼事了。”

賀老夫人真被兩人氣的不輕,“只要是珺兒不同意,你們就算是說破天也沒用。行了,我乏了,你們也快回吧!”

兄弟二人離開後,北宮珺便回了永壽居,看見外祖母疲憊的揉捏著額頭,心裡一陣心疼歉疚。輕輕走到外祖母身後,幫她按揉著頭上的各個穴位,“外祖母,您為珺兒受累了。”

賀老夫人拍拍北宮珺的手臂安慰道:“傻孩子,不讓你嫁給三皇子既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們賀府。豈不聞官大有險,樹大招風,如今我們賀府權勢已經夠龐大了,再不安分守己,低調行事只怕離大禍也不遠了。單看這些年,皇帝陛下有意培植蘇家勢力就能看出端倪。唉,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在此後的兩天,先是大舅母柳氏將她叫去說話,柳氏拉著她的手說:“珺兒啊,你真的就不考慮跟三皇子的婚事嗎?你可知道京都中有多少達官顯貴家的女兒,眼巴巴的瞅著三皇子的正妃之位?你就這麼拒絕了多可惜啊!”

北宮珺笑笑道:“珺兒有自知之明,實在擔不了三皇子的正妃之位,珺兒真怕正妃做不好到頭來倒累及家族。”

第二天,周氏又派人來將她叫去說話,同樣拉著她的手意味深長道:“珺兒啊,你不嫁給三皇子,如果將來與你相熟,卻還不如你的小姐妹嫁給了三皇子,你以後見了她們可是要叩頭行禮的,你真的甘心放棄這個成為人上人的機會嗎?”

北宮珺同樣笑著道:“心若安恬,萬般皆自在!我不在乎。”

直把周氏氣的牙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