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學生,就是跟我過不去,我帶春秋戰國史,他說我的論點是錯誤的,卻不肯說為什麼!他這是什麼意思啊?”,錢教授很快就將所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劉尋。

劉尋笑了起來,他看著有些害怕的陳艾,鼓勵道:“你別怕,你將自己心裡想的說出來,我在這裡呢,沒事,他輸了也不敢耍賴的。”

陳艾壯起膽子,繼而說道:“教授,您說周人之德,將其簡單的歸述為道德,這是不對的。”

“我覺得,周人天命裡的德,是有三重含義的。”

“第一種,也就是您說的,最簡單直白的,道德含義。”

錢教授臉抽了抽,卻沒有打斷他。

“第二種,明德慎罰,告汝德之說於罰之行,這裡的德是指具體地給以恩賞,與具體地給以刑罰相併提的。”

“第三種,就是得,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於先王,肆王惟德用。”

“周人的確是將德注入天命之中,按您所說的那樣,形成新的思想...可是,周人之德,還不能脫離天命來理解,尚未發展到個人德行的地步,我認為,可以說周人以人事論天命,但是不能說周人天命論完全的以道德為根據。”

陳艾停下來,偷偷看向了錢教授,就怕他會生氣。

錢教授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陳艾又說道:“您說殷商時以為天命不可更改,而春秋戰國則是有了完整的天命靡常,您認為兩者是截然不同的,可是我覺得,兩者是有關聯性的,甚至是有著繼承關係的。”

“祖尹向紂陳言,就反映出了當時的天命論已經不再是認為天命不可更改,起碼,這些大臣們,是意識到天命將要改變了...”

陳艾認真的說了起來,從天命論的德,與殷商的關係,到春秋戰國時期的全新發展,陳艾的看法與錢教授完全不同,錢教授對天命論的研究是建立在道德這個標準上,他認為,春秋戰國時期道德為基礎的天命論發展成型。

而陳艾卻認為春秋戰國時的天命論的發展在於,他不再是普天之下國祚的依據,而是轉換為得天之佑的意思。他認為天命論不是沿著理性的軌道直線發展,春秋戰國時期,諸侯仍自稱受天命,以天命為號召,足見天命仍是周人廣泛的信仰依據,具有現實意義。

看著錢教授陷入沉思,劉教授不由得大笑了起來。

“老錢,怎麼樣?我這學生還行吧?”

“你不是說全西北都沒有人比你更懂思想變革嗎?怎麼回事啊?怎麼不說話了啊?”

劉教授不斷的挖苦著,錢教授卻壓根沒有理會他。

“你這個想法,尤其是德,還有商周春秋天命論的繼承發展等觀點,都很有特點啊...很好啊。”,錢教授並沒有發怒,反而是認真的誇讚起了陳艾。

“不錯,不錯,很不錯。”

“這樣吧,你來我辦公室,我們再好好聊聊,我想知道你對春期後期出現的肯定命定之天作用的論點的看法,跟我走吧!我那裡有不少的書籍,我看你的理解方式非常的獨特,就是少了一些文獻來支援自己的說法,我幫你找!”

陳艾收起了自己的東西,就跟著錢教授離開了這裡。

劉教授笑著,看著他們離開,過了片刻,他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來,“站住!!別走!!那是我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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