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髮簪還給你。

我原本想著,有我在,你用不到這些東西!

可是……

以後,沒有我護著你,你要保護好自己!

穆風命若湛送雲舒出宮。再次叮囑若湛,她們三人已經是雲舒的暗衛,不論何時,不論何事,都要保護她!

穆風開始每晚焚香,每次只用一香匙。

他想多給自己和雲舒一些時間。

她從不是個果決的人。如果她改主意了,他不想她在悔恨中度過餘生!

或許還有一個理由,他是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賭她對他的感情!

他賭贏了!

當書房門被大力推開,她衝進來抓起香爐丟出窗外的時候,窗外夜色正深,他卻像看到了清晨第一縷柔光。

他囑咐若湛收拾香爐,又開啟所有的窗戶。

雲舒木雕泥塑般地站著,半晌,突然問道:“你知道?”

是的,雲舒,我什麼都知道,我早已感覺到!

在重新聞到“水風清”的香味時,在叔父府裡看到你時,在暢意樓看你寫字看你失控時,在孔雀草原共飲軟梨酒時,我就知道,你回來了!

只要你活著,只要你回來,就怎樣都好!

忘了我也好,恨我也好,想要我的性命也好!

你想怎樣,我都如你所願!

穆風是這樣想的,卻不想說出來,他不想給她任何壓力,於是只是避重就輕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你會來。”

他原本是體貼她的意思,沒想到卻像是刺傷了她。

她說了些鋒銳的話。

穆風最初有些驚訝,後來就是哀傷與憐惜。

他怎麼忘了?

在雲舒看來,他想要她死,害死了她的摯友與同僚。他對她做了那樣冷酷無情的事,她卻依然狠不下心下不了手!而他什麼都知道,卻不動聲色地在一旁看笑話。

她一定覺得很憤怒、很屈辱,甚至有些自我厭棄。

想明白了這些,穆風覺得一刻都不能再隱瞞。

就算不能告訴她,他母親才是主使,至少要讓她知道,那件事不是他做的!至少要讓她知道,他從不曾背叛她,他心裡自始至終只有她一人!

壓抑多年的話就要衝口而出,卻被錐心的疼痛和劇烈的咳嗽打斷。

原來還是來不及了麼?

穆風看著她驚惶的樣子,很想告訴她不要怕不要自責,卻不能。她的臉開始模糊消失,他失去了意識。

素屏暗了下去,所有的畫面都消失不見,像是一盞熄滅的紙燈籠。

只有二人的血,還在不惑之中流轉,如兩條血色的河,一條鮮紅、一條暗紅。

鮮紅的流入穆風的身體,他的臉漸漸有了血色。

暗紅的流入雲舒的身體,如炙熱的鐵水在她胸腔中攪動,每攪動一次,疼痛就加重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