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元旦,穆風登基為帝,改年號為文熙。

那一天,穆風身穿白色鯤鵬圖案的朝服,坐在金絲楠木御座上,看著文武大臣分列兩旁,三叩九拜、山呼萬歲。

他的目光越過群臣,穿過殿門,投向遙遠天際。

雲舒,我終於登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我終於有能力保護你,不用再放棄你!

可是,你在哪裡呢?

沒有你,江山千里無顏色,昊天萬仞不勝寒!

登上帝位的他,繼續尋找雲舒。

可他尋遍皓天的每一寸土地,也沒有云舒的下落。他也曾派人在各國尋找,但不是自己的地盤,只能小心行事,依然沒有什麼結果。

案頭的素心寒蘭再也沒有開過花,香囊的香氣也越來越淡,但他從沒有放棄尋找她。

直到有一天,他居然在周雅南身上聞到了那種久違的香氣。

像颶風掃過海面,掀起滔天巨浪,沉睡在海底的寶藏重見天日。

他控制著自己的表情,狀若不經意地問起那種香。

周雅南沒有答,他回去就即刻派人去查,得知那種香料出自“暢意樓”的掌櫃雲嵐昔之手。

這個雲嵐昔,是雲舒嗎?就算不是,也一定和雲舒有關!

他不想惹人注意,所以不能直接找上門去。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不得不格外謹慎。他去求叔父下帖子請她。

那天,穆風坐在雅室裡,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忐忑得像個等待生死判決的囚徒。

他抬起頭看著門口的女子。雖說有幾分相似,但那不是她的臉。不過有易容術這種東西,面容做不得準。

他狀若隨意地與她攀談,她的話無懈可擊。

他捧出“雲歸”,她態度自然。

她知道“壺中月”在畢月巷,但作為酒樓的掌櫃,知道這些是應當的。

她一言一行都像個陌生人,但他能感覺到她說話時的謹慎,甚至緊繃,還有那莫名的熟悉感。

穆風急於揭開謎底,自己跑去“暢意樓”,找藉口請她寫字。

她的字型與雲舒完全不同,可以說完全不是一個水準。可她用左手鋪紙磨墨、右手寫字的習慣卻是與雲舒一模一樣!

他留下來吃飯,請她以詩詞為菜品取名,說想看看二人“所思所想、所欲所求,是否一樣?”

這話頗有些曖昧。若她真是不相干的人,應當會給個軟釘子讓他碰。

可她卻變了臉色,竟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聽她念出那些傷心蝕骨的詩句,那個在心中徘徊千遍的問題差點脫口而出,她卻突然轉身離去。

他凝視著她的背影,忍不住抬手想要挽留,手指在虛空中慢慢收緊,又緩緩垂下。

雲舒,是你,對不對?如果不是你,怎會有這樣的反應,說這樣的話?

雲舒,你回來做什麼?是來找我復仇嗎?

可是雲舒,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我被迫放棄了你,但從來都沒想過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