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愈發難看,他冷冷地看著我,半晌不說話!

“戰事久拖不決本就為人詬病,但就現實而言,你已經不可能在我天昱手中得到一絲半點的好處!還是算了吧!”我淺淺地笑著:“殿下若是願意,我們可以簽下為期半年的停戰協議,到時候或戰或和,我們悉聽尊便!”

他眉頭微微皺起,許久,忽然開口:“你真的不想跟我回月珩嗎?我會給你最尊貴的位置!”

我忽然笑了起來,是啊!那個最尊貴的位子!而我卻避之唯恐不及:“殿下,你想的太多了!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他眉心緊蹙,寒聲說道:“拿來!”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展顏一笑,看向城樓上的凌灝軒,開心地揮手。

西北的春天總是來得很晚,幽州城仍舊春寒料峭,此時的京城早已是鳥語花香,風輕雲淡,春意漸起,正是最為舒適的時節。

和浩宇銘的停戰協議籤的很順利,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別說浩宇銘貴為太子,原本就因為驍勇善戰被封為兵馬大元帥。他若不敵,誰又敢領命前來。何況月珩境內也早已亂作一團了!

雖在趕路,然而政事繁忙,灝軒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靜靜地批閱奏章,我看他心神專注,目光不自覺地膠著在他的身上,他垂首的側顏真的相當動人,不經意間我便有些失神,他忽然輕笑一聲,將最新一份折本闔上,抬眸看我,我慌亂地躲閃目光,然而,還不待他捉住我四處躲藏的玉手,轎廂的門扉突然被輕輕叩擊。

“皇上,這幾日又在城郊的幾個村莊發現了相同的症狀。”開啟門簾,太醫令宗正一臉惶恐地跪在地上,面上的汗珠不停地順著臉頰滾落。

“什麼!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已經派去御醫了嗎?”我們一路快馬加鞭,往京城的方向前進,然而壞訊息卻依然源源不斷的到來。

“是,前幾日剛剛發現的時候已經派過去了,當時症狀並不明顯,所以派過去的御醫只是開了幾劑清熱解毒的藥,可是這幾日不但沒好,反而又有另外的村莊發現了這種病情,死者已近三百人,病危者甚眾。幸而太醫去的及時,有關表徵變化、診療、傳疫及致死的情況還算詳盡,太醫署據此正在核查舊檔,看看以前是否曾有同種疫病暴發。微臣,微臣不敢遲疑,便立刻來報。”宗正手忙腳亂地擦了下額頭的汗水,說道。

灝軒微微皺眉,道:“這個時候了不趕緊調集太醫前來診治,還查詢什麼舊檔?”

宗正抬手拭了拭額上冷汗,語調有些艱難地解釋道:“皇上有所不知,診治疫症,常常要到後期病死者甚多時方才能找到最有效的療法,若是有前人經驗可取,自然能保住更多的性命。”

凌灝軒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深深地蹙眉,問道:“那依太醫署的判斷,江州的疫情還有沒有可以控制住的可能?”

宗正面色說不出的難看,“江州已經是這樣了,情形也不會更壞,下官怕的是……”

“是什麼?”

“這場瘟疫自江州起,卻未必能在江州終……”

凌灝軒的臉色愈發難看,他微微沉吟“吩咐下去,改道江州!”

“你是不是瘋了?!”我嚇了一跳,一把拉住他:“你是一國之君,貿然進入險地,萬一波及,如何是好!”

他愣了愣,眉心緊鎖,長久的望著我,卻終難下定決心。

“我懂些醫術,你把正卿安排給我,有他在足矣!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將疫情控制住,你要相信我!”我把他扯到我面前,讓他正對著我。

“醫術精湛和控制瘟疫是兩件事!十年前柳州的那次瘟疫,死了兩萬多人,一時間柳州十室九空。去的醫者活著回來的不足十之三四,無奈之下,那些患病的人,被活活燒死的遠比病死的要多!”他突然把我抱在懷裡,面色凝重,眉頭緊鎖,下巴靠在我的頭頂,沉聲說道:“你可知道,你去比我去更讓我難過!”

我靠在他的懷裡,感受著從他肩膀上傳過來的屢屢溫暖,有些想要流淚的衝動:“不要擔心!我能做到的!你要相信我!”

他無奈一笑,又攬住了我的肩,好像哄孩子一般:“你哪裡也不要去了,老老實實的待在我的身邊就好,等我把太醫都派去,有他們在,總會有些辦法的。”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的眼睛,霎時間有幾分恍惚。之前的戰場廝殺,讓我萬分疲累,可是,不管再累我還是不能停下來,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他嘴裡所言的那場大火,也不想看到十室九空,我做不到在那個精緻的牢籠裡穿金戴銀、錦衣玉食,我寧可餐風飲露,出生入死!

他定定地看著我,眉頭緊鎖。

“為什麼你總是不肯相信我!”我抿緊嘴角,聲音有些發悶。

路有些不平,馬車稍顯顛簸,他一手環住我,防備著我晃倒,許久,他才長長地嘆息:“我為什麼娶了一個如此與眾不同的皇后!”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