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瞞不過我,無奈地嘆息:“為什麼你總是什麼都能猜到?”

我笑笑,不去理他,翻身下床,他無奈地勾唇,注視著我的背影……

洗漱回來他已經換好衣服正準備出門,我喊住他:“記得好好勸勸嶽沛凝,她這一路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磨難,好不容易到了你又這般冷漠,實在是有些可憐!”

他原本踏出門檻的腳立刻頓在原地,悠悠撤了回來,看向我:“我對她好些你可願意?”

看他這副模樣我就心知不好,沒想到他對這些事這般在意,我只好無奈地投降,走到他的身旁,隨手幫他整理衣服,“我又沒有要你怎麼樣,你若是對別的女子好我生氣還來不及呢!只是她到底是個姑娘家,能有這般勇氣實屬不易!”

他這才捏捏我的臉,笑道:“知道了!”

我知道他聽進了心裡,繼續開口:“找幾個穩妥的,她到底是女子,又沒有出門歷練過,萬一碰到什麼壞人可如何是好!即便出不了什麼事也於清譽有損!”

他繼續點頭,無奈地應著:“知道了!”

我這才笑著放過他,好不容易容他轉身離去,剛走幾步又喊道:“記得吃早飯!”

他駐足,回眸看我,眼底一片柔光……

天驟然降溫,只是一夕間,整個青嵐山就裹了一層厚厚的積雪,以往在宮中尚還不覺得多冷,忽然到了西北邊境,又沒有地龍暖屋子,更顯清冷。每天晚上,灝千總是一邊抱怨著天寒地冷,一邊哀怨地幫我捂著手心腳心,然後再堂而皇之地把枕頭被褥拿到我的床上,口口聲聲是為了抱團取暖。

我有些好笑,心知從第一天允他同床而眠開始再想趕走他就是難上加難,甚至在心底也沒有想過趕他走,卻每每看著他這般像個耍賴的孩子!

“殿下!”

已近三更,雖沒有睡,仍被嚇了一跳,這種時刻傳來的訊息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好訊息。我看著卓展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心已經涼了半截。

“殿下!嶽沛凝失蹤了!”

“你說什麼?”灝千一怔,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問道:“把事情經過細細道來。”

“是!”卓展抬眸,臉上滿是冰冷的風霜:“卑職奉命送嶽沛凝回京,路上她說要……”

“要什麼?”灝千看他遲疑已經在催促,我卻已經心知肚明,嶽沛凝是女子,這些大男人怎麼可能時時刻刻盯著她!

“她說要方便。”卓展畢竟還年輕,簡單的一句話竟然憋了個大紅臉。

灝千皺眉:“不是安排了幾個侍女嗎?沒有陪她一起嗎?”

“陪了!”卓展滿臉無奈:“嶽沛凝身手了得,竟然在絲毫沒驚動我們的情況下把那兩個女子全部打倒,我們發現的時候都已經暈倒了!”

我嘆口氣,沒想到再仔細的綢繆都算不過人心……

“去找了嗎?”灝千問道。

“找了!”卓展老老實實地回答:“沒找到,四周都是山,她只要進了山,有意躲避,我們就很難找到!”

灝千沉思一會兒,抬眸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告訴兄弟們好生休息!”

卓展一愣,再沒有想到這麼大的事竟然如此輕易揭過,遲疑地跪在原地沒敢動。

“不怪你們!”灝千揮揮手:“以無心算有心怎麼可能會不出事!如今只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我心知他所言非虛,卻依然難以抹去心底那一絲擔憂,一種一定會出事的念頭在我心頭不斷地遊弋,彷彿冥冥中早已註定,這段看似無心的插曲必然會被刻意的放大……

彷彿是為了迎合我們的不安,一輪紅日剛在水天相接處露了個頭,悠揚沉重的號角已經伴著蕭蕭馬鳴此起彼伏。

我和灝千幾乎是奔到城樓,入眼處,山水風物被紅日映成朦朧的剪影,蒼茫草地上連綿不斷的各式戰車、幡旗、矛戈結成的壯闊軍陣,鋪成一片巨大的扇形。

“殿下!你看!那裡……”夙志驚訝高喊,手指向遠方。

不用他指,我們已經看到,大軍最前面,浩宇銘一身戎裝,甲冑生輝,帶著志得意滿的氣息踏馬前行,落後他一個身位的有幾個將士拉扯著一個全身捆綁的女子,女子渾身傷痕,衣衫襤褸,幾乎被他們拖行,想必之前經歷了一場惡戰,細細辨認可不就是嶽沛凝。

齊整的軍隊直至推進到城下一箭之地方才止步,接著,大片盾牌手畢節而立,幾乎形成一片銅牆鐵壁,肉眼不及的縫隙中有弓箭手挽弓待發,如此防守已算是算無遺策,毫無破綻。

我微微蹙眉,轉眸看向灝千,他滿臉肅然,毫無表情,可是從他扶在城牆上緊握的拳頭依稀可以看出他壓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