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稍稍有些猶豫,半晌後方才下定決心一般開口說道:“我知你二人的情意,這些年你為了若兒堅辭了幾次賜婚,我們都記在心上,可是若兒年歲愈長,還望您儘快向皇上請旨賜婚,以防生變!”

灝千一愣,他深深地望著二哥,好似在他的話語中明白了什麼,他眉心微蹙,卻沒有絲毫的遲疑:“二哥放心,父皇守靈期限一到,我會立刻向皇兄請旨賜婚。”

二哥終於滿意地點點頭,舉杯一飲而盡。

眼見我最親近的兩個人舉杯暢飲,我的心忽然變得異常柔軟,這便是一直以來我最想要的,而今,我終於抓住了它……

彈指一揮間,流年不復返。冬天說來就來了。風雪交錯的夜裡,月色顯得有些蒼茫,窗外的燈火也不似從前那般明亮。只有我依舊如此,透過窗欞,看落雪千片,冷寒浸天。

為先皇守孝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我日日盼著,幾乎是數著日子過。並不是在府裡的日子不快樂,我只是越發地擔心。凌灝軒這陣子藉故來過幾次,我總是各種說辭推脫不見,二哥也愈發地愁眉不展。即便他和灝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是他現在已經貴為天子,又豈會將自己心愛的女子拱手讓人!

我知道灝千絕不至於棄我不顧,不然也不會在先帝屢屢為他賜婚時公然抗旨,可是,凌灝軒並非先帝,此刻也並非以往……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我一驚,差點打翻桌上的茶杯,回首望去,竟是凌灝軒。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錦袍,外面罩了一件銀灰色羽紗面白狐皮裡的鶴氅,頭上戴著束髮嵌寶紫金冠。在燭光的映照下格外英挺俊朗。

我趕緊起身,向他請安:“皇上這麼晚怎麼過來了?”

他淡淡笑了笑,揮手讓我起身。自顧自的脫下鶴氅,我無奈地嘆口氣,走過去接下鶴氅,輕拍了拍上面沾染的雪花,恐滲了水汽。他看著我把鶴氅掛在衣架上,一副饒有興趣的表情,我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才發現他的銀灰色鶴氅和我的水藍色鶴氅並排掛在一起,憑空添了幾分曖昧。我心中暗暗腹誹,實在受不了古人這般在小細節上咬文嚼字。

他看我注意到這些細節,心情看似不錯。走到我的榻前,拿著我的茶杯喝了口茶,我有些吃驚,雖然以往出任務的時候,經常和搭檔一個水壺裡喝水,可是來到這裡以後卻從未曾碰到這般情況。他都能注意到掛衣服這種小細節,難道還注意不到這些嗎?我心中有些介意。

他看我不理會他,默默坐下,翻看我剛剛看過的書。

我看他一時半刻沒有說話的意思,無奈之下也只好坐在一旁,既然他這般不拿自己當外人,我又何必拿他當皇上呢!再說了這是我的地盤!

“皇上,這麼晚過來,可有什麼事嗎?”等了片刻,我捱不過他,終歸還是首先開口問道。

他笑笑,放下手中的書:“忙了一天,這會兒才得閒,睡不著就出宮來走走!”

你這也走的太遠了!雖然蘇府離皇宮不遠,可是至少也要半個時辰,我暗自腹誹,卻不敢拆穿他。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打定主意不去理他。想著他待一會兒就會走了,難道還能賴在我這裡不成。

果然他猶豫片刻,看了我一眼,眸光輕閃,如同一幕氤氳的夢:“父皇守孝的時間快要到了!這幾日許多大臣給朕上書,請旨立後。”

我聽了心中一懸,嘴上卻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

他抬眸看我,帶著笑意:“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我思量了片刻,開口道:“那皇上就應該順應民意,儘快立王妃為後啊!”

他的臉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這就是你給朕的答案嗎?”

我小心翼翼地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是!”

昏暗的燭火在這一刻輕閃了一下,發出畢畢剝剝的聲響,籠在他的臉上,散發著陰沉的光。

“你就這麼不想嫁給朕嗎?”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問道。

我看看他眸子裡的怒火,縮了縮脖子,不明白他的怒火從何而來,即便他是皇上,難道普天下所有的女子就應該都期盼著嫁給他嗎?這是哪裡來的道理?!我心中燃起幾分怒火,他到底想幹什麼?難不成還要強娶不行?果然,毛病都是身邊那些奴才慣起來的!我剛想發火,又轉念想到,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我的確沒有任何的資本可以和他講道理。可是先皇守孝的時間要到了,灝千遲早要去請旨,我現在如果不挑明瞭,他更加難以接受,我想了想,終是開口說道:“不想!”

他好像從未料到我會給他這樣的答案,臉色變得鐵青,他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我甚至懷疑再有這麼一會兒我的手都要粉碎性骨折。

“為什麼?”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問道。

我想了想,找了一個不太弗他臉面的理由:“你已經有妻室了,我不想和別人分享同一個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