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立碑,也無須立碑了。

姜藥只在傍邊的青石上,刻下幾行字:

“回首山村十七年,怎將往事問青天?忍看荊棘生幽戶,獨居荒冢望月眠。”

這首詩,就算是送給梅玫了。

梅玫就以這種方式,再次回到她長大的山村,回到她長大的小院。

“小藥…”姜菜看著小小的新墳,看到姜藥寫的文字,忍不住撲倒姜藥懷裡。

“梅玫不是好人,可是我還是好傷心,真的好傷心…喬閥不是我的家,梅閥也不是梅玫的家,這裡才是啊…”

她本名喬菜,可她一直叫姜菜。

而所謂的梅閥,鄧閥,衛閥,也都已經煙消雲散了。

“阿姐,我知道,我也理解。”姜藥拍著這個姐姐的背,他雖然沒有再流淚,可心中也生出一種淒涼。

不是因為梅玫,是因為這個地方的過往。

爹是家的,娘是假的,未婚妻是假的,可是這個家…難度也完全是假的?

若是連這個家也完全是假的,那他又是怎麼長大的?

姜菜拭乾眼淚,坐在石凳上,“當年,你得知真相逃走之後,他們三人知道無法交差,一定會收到家族的懲罰,都感到很害怕。”

“三人的反應,是既害怕,又帶著一絲釋然。我猜,他們內心深處,或許也有幾分希望,希望你能逃走。”

姜藥點頭,他不懷疑姜菜的話。

他其實很清楚,自己逃走之後,三人固然很驚怒,可這種驚怒是源於畏懼任務失敗後受到家族的嚴懲。

但在得知自己逃走之後,他們心中深處肯定也有幾分釋然。

這才是人性複雜的地方。若說一點真實的感情都沒有,那就違法人性了。

就說衛容,天天像個農家母親那樣,做飯,餵雞,洗衣,種菜,雖說都是演戲,這難道能完全靠演戲堅持十七年?

真能十七年如一日的演戲,在凡間養大一個孩子,那該多無聊?

違反常理。

真正的原因是,他們是進入了生活當中。

剛開始的確是演戲,不習慣,可是時間長了,就融入了凡間的生活,不純粹在演戲了。

這才能解釋,他們為何能把一個虛假的家,營造的這麼逼真。因為,那已經超出了演戲的範疇。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已經糾纏不清了。

“阿姐,我們走吧。將來若是你再想回來看看,我們再回來。”姜藥安慰道。

姜菜搖頭,“這是最後一次,回不來了。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成為荒郊野嶺。”

她蹲下來,又親手給梅玫掊了一把泥土,“玫玫,我走了,以後真是你一個了…”

……

越閥君城宮外,今日來了一對少年男女。

少年手拄蛇杖,丰神俊朗。少女仙姿玉貌,神色溫柔。

真是姜藥和姜菜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