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心血來潮的青主,就又下了一道聖旨:

“丞相、太傅、驃騎將軍、都督內外諸軍事姜藥,勞苦功高,天資英銳,人品貴重,忠心可嘉,實為大青孤忠不拔、擎天撼地之純臣也。”

“若無丞相,豈有變法。丞相雖為臣,實為大青再造之人,寡人實不知如何惜之也…”

“今按《官典禮儀》,賜丞相假黃鉞,贊拜不名,入朝不趨,賞賜靈玉一千萬,賞乘獨角龍鱗獸雲輦。望朝野臣民,視丞相如寡人。欽此!”

聖旨下達後,滿朝大臣免不得去丞相府,恭賀一番不提。

青主天性涼薄陰毒,可是對自己的丞相,真的是解衣推食,寵信至極了。

………

“仲達,我最後勸你一句,丟下青閥的一起,跟我回中域虞閥吧。”

丞相府內風華庭,便宜大姨子虞姝憂心忡忡的說道。

一片片枯萎的黃葉被寒風捲起,她似乎看到了姜藥的命運。是她不忍言,也不忍見的淒涼命運。

“阿姐終於看不下去,要走了麼?”姜藥早有預料。他神色遺憾的給虞姝斟上一杯茶,指著庭外的肅殺景象道:

“四時有變,陰陽迴圈之理也。因時制宜,順勢而為,是以天道無常。秋盡有冬,冬盡春來,譬如晝夜,月落日出。”

“神洲多少萬年了,焉有不變之理?”

“阿姐,我很清楚,你心中理解,卻不能贊同。只因為,你我立場不同。我也不怪你。阿姐自可回去,此地小弟自可週全。”

虞姝嘆了口氣,美目中一片愁雲:“仲達啊,你這是何苦來哉?你到底圖什麼?就圖一逞心中所快,為了你的仁政王道麼?”

“你不會成功的啊。結果會是什麼?就算你頂住了樂閥,還能頂得住其他武閥麼?頂得住強大的晉閥麼?”

“退一萬步說,就算你真的頂住了晉閥,可你能頂得住所有武閥麼?你這是以彈丸之地,對抗天下武家。蚍蜉撼樹,螳臂當車,那可是萬劫不復之局。”

“隨便來一個武聖出馬,整個青閥,包括你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啊。”

“你的做法,比反賊更讓天下武家權貴不能容忍。你又如何和嫃兒相處?她會有多為難?”

姜藥嘆了口氣,苦笑道:“阿姐,或許是命中註定,這事我停不下來了。只能義無反顧的做下去。至於虞閥…我想問一句,難道就不能變成虞國麼?”

“虞國?那是什麼?”虞姝不解。

姜藥解釋道:“就像青閥差不多。青閥其實已經不能稱之為武閥了,因為已經不再是武家貴族所有。如今的青閥,就是一國,只是沒有稱國而已。”

“虞閥如果立國開朝,虞氏自可稱王,推行變法,王室反而更加尊貴,百姓的日子而好過了,不好麼?”

虞姝搖頭:“虞閥要是這麼做,立刻就會分崩離析,烽煙四起。虞閥不是虞氏一家的虞閥。多少重臣軍主,都是萬年巨族,實力盤根錯節,豈能乖乖就範?”

“虞閥一亂,周圍武閥群起攻之,虞閥還能存在麼?你能成功,那是因為青閥太小,反對者只是小世族,比不得虞閥那些樹大根深,底蘊深厚的超級豪族。”

“虞閥頂級豪族,隨便一家就比一個乙等武閥強大。他們的勢力,也遍佈各地,無孔不入。虞氏也就是其中最強大的一家而已,所謂閥主,只是盟主罷了。”

“虞閥有四大武聖,其中有兩位重臣,並不姓虞。虞閥十七個準聖,有十個不姓虞。他們在虞閥之內,就像武閥一般,佔有大量土地,兵馬,資源。”

“若是所有閥主都這麼幹,神洲就會爆發大亂,妖魔兩族豈有不趁機入侵之理?”

“所以,閥主要稱王建國,簡直就是自取滅亡。他們都清醒得很,怎麼可能像你那麼做?”

姜藥點頭道:“阿姐的意思是,閥主們其實願意稱王,只是有心無力對麼?”

虞姝道:“哪個閥主不想大權獨攬,一言九鼎?哪個閥主願意只當個盟主?可是,為了各大武家豪族的支援,只能保持這種平衡。這個局面,不能碰,不能破!”

姜藥想了想道:“阿姐回去後,可以將小弟的話轉告令尊,就說,希望給我二十年時間,讓我在西域做出一個樣板,或許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請阿姐告訴那些閥主,我姜藥就算是武家之敵,也未必是閥主之敵。”

虞姝苦笑:“我肯定會轉告,但我肯定,沒有任何意義。事情真的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

“有嫃兒在,虞閥保證不會動你,起碼會給你十年二十年。可其他武閥,那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