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在考量國家、家族的利益之後,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女兒。

在慕容姜被劫走的那半個月以來,慕容夫人責他、怪他、甚至憎恨於他,他又何嘗沒有受到來自內心的痛苦折磨呢?

無數個深夜,他在輾轉反側之中都不由的幻想著,若是他當時再狠心一些教她更多的東西,若是早早將慕容府的家將交給她,即使是她被西戎人擄至那偏遠莽荒之地,他也不至於如此惶惑不安。

所以她此次歸來,慕容琛痛定思痛,決定要好好歷練她,他慕容府的女兒,絕不能成為只能依靠家族庇廕來逃避危險的羊崽。

他本已做好了慕容姜抱怨、訴苦、告狀、耍賴等一系列的準備,沒想到她居然能堅持下來,並且已經堅持了大半個月。

這小小年紀,心性居然如此堅忍,不愧是他慕容家的女兒。

慕容琛揹著手,目光在女兒汗溼的鬢髮上一掃而過,目光中多了幾分讚賞。

陸離在他背後站著,臉色沒有了一貫的溫和笑意,麵皮繃的緊緊的,若是仔細看,他的下頷也如同被繃緊的弦一般。

他不知道姜兒這一路上是吃了多少苦頭,經歷了多少事情,以致於她能下得了如此狠的決心,這樣硬逼著自己。

這半個月來,他也時常過來看她,不是見她在練功,就是看她在研習兵法。

完全不見了以前的嬌憨貪玩的模樣。

他也曾看著她滿頭滿臉的汗,心疼的勸說她,讓她歇息一會兒。

可是她也只是拿來汗巾擦一擦,對他說自己不妨事。

這哪裡像是六歲的女孩兒,就算是他,自問也不能將自己逼的這樣的狠。

他淺淡的瞳色裡印染出小小的身影,執拗的、堅定的。

乾信揹著手,站在一旁,時不時的指正慕容姜的站姿,本以為被慕容琛罰來教習慕容姜武藝,免不得要被這嬌生慣養的女娃折磨刁難,沒有想到,慕容姜的堅毅讓他大吃一驚。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女娃像她這般毅力,更何況還是慕容府裡的掌上明珠。

又想到自己收到的情報,因為自己的疏忽,使得她小小年紀就被迫流離,經歷諸多磨難,心中也不免有些羞慚。

又看著她腿腳都已經發軟顫抖,仍然沒有放棄堅持。這個冷硬的漢子第一次產生了退讓妥協的念頭,還是對著這個不足他膝蓋高的女娃。

“小姐,已經一炷香了,可以歇息一會再練。”乾信冷硬的一張臉說道,他的聲音也如同他本人一樣硬邦邦的,聽起來十分別扭。

“乾師傅,我還可以再站一會兒。”慕容姜大聲說道。

乾信看著她發軟的腿,像是不忍心似的將目光瞥向他處。

“好!我慕容琛的女兒就該這樣!”慕容琛大步走了過來,陸離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大統領。”乾信躬身行禮。

慕容姜站在原地沒有動,疲憊的臉色露出一個茫然的笑容。

慕容琛微微頷首,滿意的看著她,“馬步扎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