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沂川第二次,也是第一次除了因為母親之外的人,對於醫生這個職業充滿了感激。

“我可是羅東的師哥。”醫生看見謝沂川又笑眯了眼,儘管露出的是一張對於謝沂川來說陌生的臉,但兩人之間因為這句話,自然而然關係又拉近了不少。

“等到周小樓病情穩定了,可以轉去羅東的醫院,他那裡什麼都有,病人的照顧也能更好。”

“謝謝您。”謝沂川點頭致意。

醫生擺了擺手,一身看淡名與利的氣場就朝著另一邊走去,兩個護士也回到了前臺。

謝沂川卻駐足在了原地,加護病房靠著走廊的牆是一面空蕩蕩的玻璃,為了隨時注意到病人的狀態,不過卻貼心的安裝了無比隔音的玻璃,讓裡面的病人能夠好好休息。

此刻唯一能夠擋住窗戶的捲簾被拉起,周小樓睜著眼睛躺在原地,就連扭頭這樣簡單的動作,對此刻肩膀上如此重傷的周小樓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夢。

儘管謝沂川知道,周小樓看不到此刻的自己,他還是堅定地站在了門口,就這樣的靜靜的看著,對謝沂川來說,心中也是莫大的滿足。

“父親。”忽然被人拍了拍肩膀,謝沂川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父親。

“她醒了。”看來這個訊息,連謝沂川的父親都收到了。

“嗯。”謝沂川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你好好照顧她,你母親也很想她趕快好起來。”

父親對著謝沂川如此說道。

“還有,你母親快要出院了,她想去接受心理治療。”

這幾個字,一直對於謝家父子來說是沉重的障礙。

當年事情發生以後,謝沂川的母親也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心理治療,不過反抗的情緒十分強烈,謝沂川帶著她飛到國外,最後無論怎樣權威的心理專家,也只能讓她漸漸地將記憶埋在心底,卻怎麼也不能直面。

直到這一回,今天上午,是謝沂川的母親主動對著丈夫說起:

“我先去見見心理醫生。”

男人手裡正在削著蘋果的手一頓,並不敢貿然回答,但是謝母面上掛著的微笑,不像是騙人的。

“你們兩為我做了很多了,我也不能一直都躲在你們背後,什麼都不肯面對。”

謝母想開了的心緒讓謝父心中為之動容,男人將蘋果和刀都放在了桌上,一言不發的走回了病床邊,用力的抱住了妻子。

“辛苦了。”謝母拍了拍謝父寬厚的肩膀,在他的耳邊輕輕說道。

今天對於謝家來說,或許是幾年風波下來,最高興的一天。

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愁,對於另外一邊,卻幾乎是滅頂之災。

“.…..請跟我們走一趟。”在鄭父的病床前,兩個身著天藍色制服的青年男子站的筆挺,一個手裡拿著檔案,另一個,則是一對明晃晃的手銬。

他們見到鄭父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病入膏肓的模樣。

“不可以,不可以帶我爸爸走!”

小鄭池此刻正好在場,撲在了病床上,死死地守著自己的爸爸。

他剛剛雲裡霧裡的聽了那麼多,那些事情,不會是爸爸做的,爸爸怎麼可能那麼殘忍,爸爸明明答應病好了,還要帶自己去玩,他是最疼自己的爸爸了。

“把小池帶出去吧。”鄭父看著另一邊默不作聲,只顧著掉淚的小媽,主動抬起手,輕輕攔住了鄭池接下來的哭嚎。

小媽長髮掩面,對這一幕顯然是不忍直視,垂涕落淚的模樣更顯得柔弱,但是鄭父卻沒有心情再觀賞她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