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裡不是你的伙房,你有什麼事趕緊說。”躺在床上的董太師翻了個身,背對向孫尚書。

“我為何而來,你會不知?”

“……”

“天下讀書人的榜樣,大順文壇的領袖。你科舉那年,試卷墨痕未乾便天降異象,氣成華蓋。自你入了翰林,身具浩然正氣者裡,你無出其右。

我雖然是個武夫,但我也知道,身具浩然正氣者,諸邪不侵,百病不生,言辭似劍,墨寶如符,一喝之下便可震散邪祟,震得奸邪陰思之輩肝膽碎裂。

生病?你自己說說看,你上次生病,得多少年前了?”

“……”董太師只是以背示人並未答話。

孫尚書見狀皺了皺眉頭,隨後眼珠子一轉,嘿嘿一笑道:“我知你與我一樣,老妻已走了許多年,又未納妾。

是不是臨到老了心裡癢得緊,欺負了哪家的小娘。使得一身浩然正氣盡數散去了?”

“……”

見著董太師這都能忍,孫尚書感覺不對,便一步躍上了董太師的床,大手一伸就掐住了董太師的後脖頸。董太師想要掙扎,但他只是個文人,孫尚書乃當世武道高手,被掐住了脖頸,又哪裡掙脫得了。

一股清涼之氣從脖子處注入體內,沉入五臟六腑又遊過四肢百骸,董太師知道這是孫尚書在用武道真氣探查他的身體,便不再掙扎,癱軟了下來。

“老匹夫!你該死啊!!!”耳邊傳來了孫尚書的怒吼,董太師也只是微微一嘆。

“我老了,本就瞞不了多久,這次病倒後就做好了準備。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已留下遺書,就在枕下,陛下是個仁厚的,必不會為難你。

至於那些言官。

這些年也沒見你在意過。”

孫尚書躍下了床,扯著董太師的領子,一下子就將他扯了起來,半個身子都懸在空中,孫尚書厲聲問道:“你這身體早已羸弱不堪,積弱多時,你早就沒有了浩然正氣,說!是不是二十年前那時候,你說了謊?!”

“是。”

“董貞!你個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孫尚書的手高舉起來,乳白色的寒氣湧出,此時他以手劈下,其效果與手持寒鐵寶刀猛力下劈並無二致。

但看著董太師閉目等死的樣子,孫尚書覺得真要是此時劈死了他,指不定還遂了他的意。而且國朝正直多事之秋,要是在這檔子上,當朝尚書宰了當朝太師,讓滿朝文武怎麼看?讓天下百姓怎麼看?讓那一幫子天人怎麼看?!

即便對這老匹夫有再多的殺意,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動手。這麼想著,孫尚書手一鬆,董太師的身子重重地摔回床上,激得他一陣咳嗽。裡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都未有人進來,想來是董太師提前吩咐過了。

孫尚書粗暴地從董太師枕下抽出了那封遺書,拆開信封便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遺書如董太師所言,交代了二十年前的那場因果,又說自己是自願死在孫尚書的手上,望陛下不要追究云云。

寒氣一吐,遺書被震成碎末。孫尚書重新坐回椅子上,陰狠地衝著董太師問道:“你這二十年來,到底做了多少腌臢事,說了多少違心話,從實招來吧。”

董太師搖了搖頭:“我以董氏一脈列祖列宗發誓,我在那以後,再未做過有違君子之道的事。”

“哼!等這件事結束後我再收拾你。”說罷,孫尚書便怒氣衝衝的走了。但董太師卻失望地搖了搖頭。

孫尚書與他鬥了這麼多年,彼此的脾性都很熟悉了。如果孫尚書今日將他斬了,此事估計也就罷了。但孫尚書今日放過他,是顧忌大局,那麼其他當年的當事人,可就沒他這個太師這麼夠分量了。

甚至他還不敢開口勸,如果他適才開口,那就是給那些人的全家老小,釘上了棺材釘。他強撐著坐了起來,吩咐小廝取來筆墨,他想要修書一封呈給皇帝。

但小廝都將墨研好了,董太師也無半點兒思路。皇帝也是很敬重他的大哥的,他當年撒得那個謊,也算是欺君了。他現下又未死,不足以平息兩人的憤怒。

想了想,董太師穿好了衣服,讓人備好馬車,他要去拜會那群天人。此時,也就只有他們是唯一的希望了。

(今日就一更,今天幫人搬家,回來已經太晚了,實在沒有時間碼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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