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恩不是不知道死的意思,只是這個孩子太孤單了。為了不失去親人,就選擇自己欺騙自己。白叔摟過念恩的肩膀,死死按住讓他不要動,一點點揭開了他母親頭上的破布,露出了森森白骨。

念恩母親本來就死了很多日子,只是念恩一直用布包著。之前還能包全身,後來就只能包頭了。其實不要說頭上,就是身上哪個地方沒有骨頭出現。只是念恩母親死前穿著衣服,念恩又像個小野獸不讓人碰。

現在白叔揭開了念恩一直假裝的東西,這讓他非常惱火。他不停踢打著白叔,嘴裡發出像野獸一樣的嚎叫,一直到沒有力氣。白嬸死死捂住嘴,仍由眼淚橫流不斷,這個世道啊,恨不得把人逼成野獸!

等念恩沒有了力氣,白叔才放開他:“念恩,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早就知道了,你母親是不會回來的。念恩,你母親死了,但是我相信,她希望你能夠活下去!念恩,你可以記住她,但你要接受這個事實!”

白叔抱住這個孩子,他知道這樣很殘忍,可做夢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念恩,我們不是讓你忘記你母親。我們可以把她帶回去在山底安葬,那裡山清水秀,想來你母親也一定會喜歡的。”

“但,如果你繼續讓你母親這樣下去,她始終無法得到安息。念恩,想念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種,並不一定要讓你母親這樣難堪。”念恩看著母親如今的樣子,恍惚間都記不起當年母親的容貌了。

母親也一定不喜歡的吧,這樣的她是不是都不敢去找爹爹和兄長了。可是,他呢?他們都走了,為什麼要留下他一個人活著呢?白嬸上前攬住了念恩:“恩恩,你還有我們,你還有我們啊!”

正是這一句話,讓白念恩的餘生都得到了救贖。最後,白嬸用稻草編一個大大的帷幕,白叔用這個帷幕抱起了念恩的母親,三個人再次回到了山崖底。方懷正清理好自己,看到這一幕也沒有嫌棄。

相反,他的心裡對這個孩子有淡淡的羨慕。若是當時,能有人這麼幫助方家,也許,他不至於連父母的屍骨都找不到。還好,他現在有了方家軍,等他完全掌握了邊城,他就能安排人去那裡了。

挖好地方,白叔親自把念恩的母親放進去。現在沒有棺木,也只能這樣將就了,不過,念恩卻覺得已經很好了。三拜之後,念恩流下了眼淚,心裡默默喊了一聲:阿孃,兒子一定好好活著!

白嬸也上前祭拜這個女子:“雖然我不知道怎麼稱呼你,但你放心,我一定把念恩當做自己的親生骨肉照顧。將來,就是我自己沒有的吃,也不會讓念恩餓著。你相信我,也要保佑念恩。”

白叔在一邊攬著念恩,兩人對視一眼,一種默默的溫情開始流淌在他們之間。念恩是個聰明的孩子,更是能精準得感受到別人的善惡。他無比慶幸自己可以遇到這樣的一家人,這是他的福氣。

白叔正式把念恩介紹給大家:“阿懷,阿食,這是念恩,我和你白嬸的孩子。念恩,這是你的兩個哥哥,還有一個姐姐,正在給我們做飯呢!大家都餓了吧,我們不如就先去吃飯,有什麼話邊吃邊說。”

喬果正把碗筷都放好,菜都放上來,一家人就全到了。喬果連忙讓大家都坐下,親自給大家盛飯。白嬸看著喬果忙忙碌碌,哪裡還能坐得下:“哎呀,我來我來,你休息下,一中午累壞了吧!”

喬果搖搖頭:“沒事,我只是偶爾燒燒菜,哪裡會累到。白嬸,孩子怎麼樣?他心情還好嗎?”白嬸摸摸她的頭,微笑點頭。喬果這才鬆了一口氣,她不希望自己的一番好心,到時候讓兩人失望。

要是從來都沒有過希望,雖然有遺憾,但時間一長也會慢慢過去。可一旦有了希望,很多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白叔白嬸是好人,好人應當是有好報的,就像方家的冤案,總有一日可以平反。

想到方懷送他們姐弟的禮物,喬果心裡溫暖。在現代,她擁有數不盡的錢,房子,名車,在人前也是成功得不得了。來到這裡,開場就是地獄級別,兩者之間按說是怎麼也不能放在一起比。

可現在想想,喬果一點不覺得這樣的日子難捱。身邊有親人,冷暖有人知,哪怕有困難,都讓人覺得充滿著希望。喬果把滿滿一碗飯放在方懷面前:“多吃點懷哥,你很久沒有回來了!”

這一下子,所有人都微笑了起來。白叔率先開口:“阿懷這一次去的地方很遠吧,還說找個雪狼就回來。你要是再不回來,阿食就忍不住要出門找你了。恩恩,多吃點這個臘肉,這個好吃。”

“哎呀,你少給恩恩吃這個。他現在脾胃弱,不能這麼吃。恩恩,你吃這個打蛋,這個又香又滑,吃了對腸胃也好。”白嬸一邊說,一邊把一半的打蛋給了恩恩。還有一半就給了喬食,“你也吃!”

喬食推辭:“白嬸,我已經是大孩子了,就不吃了吧。恩恩現在需要營養,你就先給他吃,等下次有雞蛋了我再吃。”一邊說,一邊要把碗裡的雞蛋給白念恩。白嬸連忙就攔了下來。

喬果倒是扯開了話題:“孩子現在叫恩恩嗎?是個好名字。恩恩,打蛋可以吃,這個土豆片你也可以嚐嚐。這個口味很不錯,我想你會喜歡吃的。”白叔點點頭,順便告訴喬果念恩的全名。

一家人說說笑笑,把所有的菜和飯都吃個一乾二淨。喬食主動要求洗碗,方懷很久沒有去山林那邊,打算先去看看。白叔和白嬸打算先帶念恩去四合院檢查身體。至於喬果,大家一致同意讓她午睡一會。

於是,喬果得到了一個午睡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