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曾經被那些鄰居傷透了心,可他心裡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現在,他們一起生活的孩子能有這樣的心性,實在讓他們從心底裡覺得高興。就連喬食,雙眼都變得亮晶晶的。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心裡的感覺,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情緒從心底一直延伸,讓他整個人變得一下子溫暖了起來。多年以後,擁有一身武力的喬食卻做了一個走街串巷的大夫,這讓他的妻子很不理解。

後來,有一次他的小孫子問他原因。已經白髮蒼蒼的喬食,半眯著眼睛躺在搖椅上,慢悠悠回答:“因為我知道,寬恕和拯救一個人,遠遠比用武力解決一個人,更能讓這個世道變得有愛。”

喬果並不覺得自己說了多了不得的話,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沒有什麼比填飽肚子更讓人期待了。一家人繼續趕路走了兩個時辰,只要再過半個時辰,就能見到嶗山縣了。想到將要到手的糧食,喬果只覺得有無數的力量支撐著她。

也許是這次出門沒有看黃曆,等喬果他們到嶗山縣的時候,突然發現,整個城門口基本都沒有士兵了。白叔讓三個人先躲在一邊不要出現,然後自己裝作久病纏身的老漢上前,正巧遇到一個漢子出來。

錢老大咽咽已經乾渴的喉嚨,死死捂住袖子裡兩筒水。家裡接下來五天都要靠這些水活下去,他能省一口是一口,千萬不能浪費。只是現在水價越來越高,要不是縣令還有些本事,恐怕老百姓連這些水都換不到。

遇到白老頭的時候,錢老大是真的不想搭理。這年頭,大家為了省水,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導致一群難民聚在一起都用眼神交流情況。比如說,村中難民聚成一團,商量派人去買水這事情,大概流程是這樣的:

村民甲:乾裂的嘴巴翹起來往旁邊呶呶。

村民乙正好在一邊,立馬就瞪起眼睛表示反對:他一邊瞪眼睛,一邊用手指無力地點點對面那個死對頭。

村民丁正好是他的死對頭,早就知道這個老小子不要臉,想不到這麼不要臉:他拼命搖頭,一轉頭就指向了錢老大。

錢老大那時候正在想唯一剩下來的半斤口糧,根本沒有注意到開會的過程。那村長努力睜著自己已經半瞎的眼睛,一錘定音,讓錢老大出去買水。

突然被指派任務的錢老大:......發生了什麼,我怎麼不知道!

當然,不管他知不知道,這結果是再也不能改變的。錢老大隻能帶著僅有的幾個瘦猴子,來縣城裡買水。而今天,是因為自己家裡的水不夠了,他偷偷進縣城,想要再換一些水回去嚼用。

白叔死死拉著錢老大的衣襬:“大哥,大哥你就和我說下吧。老頭子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我,我就想問問,嶗山縣還能不能換到糧食?”被人這麼拉著,錢老大根本就走不了啊!要是一用力,衣服破了,那不就得光身子了嘛!

左右這老人家也可憐,錢老大忍著心痛,偷偷從袖子裡拿出一筒水,給對方沾沾唇角。然後像防賊一樣裝進袖子裡,防備得看著白叔:“你要是有銀子,就去試試。但那個裡面沒有糧食了,只能買到無糧糕!”

白叔忍住眼底的驚訝,感激得看著對方:“謝謝大哥。這口救命水,老漢一定記得。”錢老大忍住心痛,實際上他給了這老頭水就後悔了。這年頭,這樣的感謝真是毫無用處,但水進了人家肚子,也沒有辦法了。

錢老大不想再說話,只是擺擺手,然後就帶著袖子裡的水趕快離開。現在這個世道,帶著水在外面走,就相當於懷裡抱著一大塊黃金。他剛剛已經耽誤了時間,還是抓緊時間往家裡跑。

另一邊的白叔卻皺緊眉頭,白嬸他們看看情況,一家人才有機會圍在一起說話。白嬸扶起老頭子,在他耳邊輕聲問:“怎麼了?是不是嶗山縣裡面有什麼不對?”白叔看周圍沒有人,帶著他們躲到了石頭後面。

喬食和他們來過,當然知道之前的嶗山縣不是這樣。可當他知道里面只有無糧糕賣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喬果也察覺到不對:“嶗山縣之前一直有糧食賣,才不過三個月時間,這裡難道就沒有糧食了?”

既然在這樣的天災面前賣平價糧食,想來是有一定依仗的。可之前一直好好的,突然之間卻沒有了,那這事情就有些不對了。難道那位嶗山縣令出了事情?原文中,關於這位反派的親戚,她好像沒有看到啊!

喬果當然是看不到的,在原文中,方懷先是東躲西藏,後來到了邊城正趕上秦克勤那混蛋。秦克勤被滅之後,江南乾旱大爆發,朝廷再也無力控制,方懷藉此良機擊破了江南這塊鐵板。

那個時候,原來的嶗山縣令方方叔約在乾旱中得疫病死亡。他死後,妻子也殉情而去,只留下唯一的獨子方珉。方珉輾轉各地,最後得知方懷的名聲,化名閔放投奔弟弟。他父母雙亡,唯一的親人就是方懷了。

後期方懷身邊後勤一手抓,計謀百出的那位閔軍師,就是現在的方珉。不過這些喬果沒有看到,所以自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這時,方叔約的病情已然開始加重,方珉卻還沒有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