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老丞相

“現在謝貴妃手上沒有任何籌碼，這個人值不值得我們投資，就要看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了。”呂先生裝作不經意劃過姜明的臉色，又接著開口，“只是可惜了這樣的女子，本來合該是世子的好姻緣！”

這話說的姜明心裡舒服，儘管他知道，這是一句大假話！他感動的只是謝柔這樣的深情，不管有多少男人，他才是最主要的那一個。而不是真的希望得到這樣一個妻子，要知道，他的世子妃是豐都大戶女兒，家產無數呢！

兩人隨口一說，餘下就是討論各種要事，那信中的“望君多多看顧，必以死相報”從來不被放在眼裡。這裡東風，西風輪番登場，那邊老丞相帶著身邊的弟子，終於辛辛苦苦到了江南。

這時候，已經是五月末，很快就要進入六月了。老丞相看著一路的災民，氣的連飯都吃不下，到了目的地，真的是瘦成了皮包骨。他不吃，弟子們為了表示和老師一條心，也只能減少食量。

有些膽大的災民本來想要撈一筆，可看到老丞相的慘相。他第一時間捂住了胸口剛剛搶來的饅頭，轉頭就跑。

老丞相和他的弟子們：......剛剛打算把袋子裡的饅頭拿出來，這是怎麼了？不管怎麼樣，需要的人離開了，他們也只能重新前進。還好，不到半天時間，鳳陽縣就在眼前。不過，現在已經非常破敗了。

老丞相的弟弟上前看了看，在城門口都沒有看到任何守門士兵。他是所有弟子中最謹慎的，回來之後先建議老丞相不要進縣城：“老師，這裡很不對勁！雖然災情嚴重，可軍中的軍糧朝廷並沒有少發啊！”

“如果弟子沒有記錯的話，此城守衛應該是兵部侍郎門下的人。秦侍郎是個謹慎的性子，這樣的人，擁有的手下也不會是不負責任的。除非，這裡發生了什麼大事，讓這些人不得不離開！”

蘇老丞相眯著他那雙蒼老的小眼睛，良久點點頭：“先在這裡安營紮寨，到了晚上想辦法進去看看城裡的情況。老夫是奉命出京了，按照日子，這鳳陽縣應該早就知道我們要過來了。”

“可你們看，這裡有半分要迎接我們的意思嗎？我原先只是以為，謝家的人應該不至於喪心病狂，現在看來，是老夫把人心想得太好了。我們等著，等鳳陽縣現在的當家人親自給我個理由！”

老丞相氣勢一變，渾身沒有幾兩肉的感受老頭，猛然之間散發可怕的氣息。弟子們知道師父的痛心，讓最小的師弟陪著他，剩下的人把活計都做起來。很快，老丞相就安坐在了帳篷裡。

最小的弟子蘇小進了帳篷，看到老師肅穆著臉，立刻笑著上前：“老師，你都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這是我剛剛和師兄們去外面摘的野菜，新鮮著呢，您嚐嚐。不管怎麼樣，我們得吃飽飯啊！”

蘇老丞相看了弟子一眼，深深嘆口氣：“離京之前，我雖然擔心江南得百姓，可想著，朝廷有糧食，有銀子分發下來。不管那群人怎麼過分，怎麼貪，總不敢真的把老百姓置之死地吧！”

“可著一路走來，除了離京都最近的兩個縣城好一些，進入江南地界，你看有哪個縣城好過？朝廷分下來這麼多糧食，甚至把原本給方家軍的軍糧都挪用了，結果呢？都便宜了那些蛀蟲！”

蘇小明白老師的生氣，可在蘇小看來，他不太認同老師的做法：現在貪官橫行，你放先帝時期，敢嗎？貪官只是當官人的錯嗎？難道不是上面坐的那個太無能？可這些話，蘇小隻能在心裡過過，半個字都不敢說！

老師對皇帝有師徒情誼，對先帝有感恩之心，就算他心裡什麼都清楚，但他也不會說出來。蘇小伺候老師用完飯，拿著飯碗走出去，對著等在外面的大師兄搖搖頭。大師兄蘇甲倒沒有失望。

二師兄蘇乙有些受不住：“還不明白嗎？老師難道真的還對皇帝有希望？難道真的要等到對方殺頭的聖旨到？”

“老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埋怨師父？難道你忘了，當年是誰把我們從活死人堆裡就出來的？”一看大師兄發火，蘇乙哪裡還敢說什麼，連連搖頭，平常的能言善辯似乎都失靈了。

還是蘇小看不過去，主動上前給二師兄解圍：“大師兄，二師兄不是這個意思，你其實心裡也知道。你就不要嚇二師兄了，你知道，他最是在乎你的話，到時候又要傷心很久。我們畢竟出門在外！”

那邊正在燒飯的二師兄蘇丙聽到這話，連忙點頭。他是個沉默的，要不是當年討飯的時候遇到蘇丞相，恐怕早就死了。是蘇丞相幫助了他，給了他一個棲身之地，還教他讀書，他就想報答老師。

可現在，聽老師的話，就是讓老師去送死，但不聽，將來老師一定會恨死他們！蘇小看三師兄猶猶豫豫，再也顧不得什麼，連忙上前奪過他手中的藥粉。看了看身後的帳篷，這才鬆了一口氣。

“三師兄，我們沒有時間了！現在已經到了鳳陽縣，很快就能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雖然我之前不是很相信那個黑衣人的話，可現在，事實不是已經在眼前了嗎？你要是不敢，就我來！”

蘇丙連忙搶過來：“你不要插手！小小，你是我們四個人中天賦最高，性子最好的，老師最疼愛你。要是將來老師知道，那他多傷心。我就不一樣了，我腦子不聰明，書讀的不好，這事情合該我來做！”

這邊大師兄蘇甲上來，二話不說就拿走了藥粉，直接倒在了湯裡：“都不要說了，我是大師兄，萬萬沒有把師弟推上去的道理。阿丙，你不要胡思亂想，讀書什麼的，咱們只要努力就一定會好的。”

蘇乙也在一邊勸慰：“別聽那個謝紈絝說的話，他不過就仗著那個姐姐胡來，將來有他受的。大師兄，這湯我去送吧。咱們幾兄弟都是一家人，不能兄弟們衝前面，我自個兒躲在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