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魚白,通文縣府衙的地牢就開始有了動靜。

“快走!”衙役冷冰冰的催促在陰暗潮溼的地牢裡響起,不多時,一個身穿囚服的犯人就拖著沉重的鎖鏈走了出來。

他隱於亂髮下的眼空洞無神,嘴角還殘留著乾涸的血跡,只眨眼間,三五個衙役就將死沉的枷鎖套在了他的身上。

與此同時,客棧門外蘇七已然在馬車邊等候多時,同她在一起等待的還有嚴捕頭。

“榮公子,真的不需要我配個人手保護您?”

“多謝嚴捕頭好意!”蘇七頷首淺笑,撫上腰側的劍,“榮某能照顧好自己!”

嚴捕頭見狀也不多說,將目光投向府衙的方向,嘀咕道:“這時候他們應該也要出來了吧?”

不多時,押送死囚犯的車就出現在了兩人視線間。

蘇七順勢瞧去,那牢籠中的囚犯渾身髒兮兮的頭髮亦是亂糟糟,完全看不清楚面貌,出於好奇,蘇七低聲衝嚴捕頭問道:“嚴捕頭可知此人犯了什麼大罪?”

嚴捕頭瞧了眼那死囚犯,眼神突然變得隱晦起來:“不瞞榮公子說,聽說是殘存的逆賊黨羽。”

聞言,蘇七再次看向那犯人若有所思:“是三年前……”

“噓……”她話還未說完,就被嚴捕頭給打斷了,“公子還是莫要提那事吧,反正跟他們沾上邊的都沒啥好事!”

“那我能再問一下,此人姓什麼嗎?”蘇七再次發問。

嚴捕頭悠悠嘆道:“姓姜。”

“姜?”蘇七這下有些想不明白了,看來當年不止蘇家遭遇牽連,看來事情真相併沒有那麼簡單。

這時嚴捕頭點點頭,又八卦似地湊向蘇七:“再給你說給事兒吧!這三年冕月各地姜姓的人家都差不多被抓乾淨了,全都無一例外押送到中都,最後行刑。”

“你是說……”蘇七一下抓住了他話裡有話,“這麼大費周章是其間有陰謀?”

“欸!”嚴捕頭忽而拔高音量,又壓低嗓子劃清關係,“我可沒有這麼說,只是覺得沒必要……公子可不要胡亂猜測啊!”

蘇七呵呵一笑,嚴捕頭這種喜歡八卦又怕惹事的樣子實在搞笑,忙出聲寬慰:“嚴捕頭就放心吧,這點市井閒言碎語做不得真,還是做好官家給我們兗州的任務吧!”

“是是是!榮公子所言極是!”

兩人說話間,隨行的三個衙役已經做好了準備,為了避免外加的馬車影響速度,蘇七婉拒了嚴捕頭的好意,亦是騎乘馬匹出發。

押送犯人的隊伍很快出了通文縣城,一路向北而上朝中都進發。

這一路上,衙役們心情都十分的好,聽聞中都城的花街慶典在十日後舉行,正巧趁著這公差時間還可以一睹其風采。

聽他們提到花街慶典,蘇七有一瞬間的愣神,這個詞多麼的熟悉又那麼的陌生,整整三年了,她都覺得自己快忘記以前了,現在僅一個詞就把以往的那些記憶給勾了出來。

如今結義的三人,一人為帝,一人為朝廷重臣,而她呢?隱姓埋名,隱忍等待,成為一個早已不存在於世的活死人。

思及自此,蘇七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意,這笑落在嚴捕頭眼中卻誤以為是高興,暗戳戳地湊過來笑問:“榮公子可也是高興?”

怔神半秒的蘇七“昂”了一聲,回道:“能見到傳說中的花街慶典,自然是高興啊。”

嚴捕頭嘿嘿一笑:“那到時候兄弟們可要多需要您關照關照啦!”

蘇七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公費不夠還得她這個大金主來買單,這些都是小問題拿錢籠絡人心嘛,她這三年沒少幹過,當即打包票讓他們吃香的喝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