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不由地脊背發涼,加上頭上又傳來的痛感,眼睛裡幾乎不敢置信,深深吸了一口氣:“古來帝王服食仙丹,少有長壽者,緣故便是在此了。”

溫皙坐在床畔,伸手去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道:“真正得道之人又怎會沽取名利,為帝王煉丹呢?肯出世的,必然都是欺世盜名之輩!”

“朕頭疼得厲害,再用力一些。”康熙深鎖著眉頭道。

“那粒還陽丹,現在正是用的時候,必然可解硃砂淤積之毒。”溫皙便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這是最後一粒了...”康熙長長嘆了一聲,“朕想著必得迫不得已的時候再用。”

溫皙笑著安慰道:“皇上放心用,以後若是見了師傅,臣妾會再討一粒來的。”還陽丹固然有延長壽命之用,只是此時服用,怕也只是能抵消康熙折損的壽元罷了。

康熙的手覆在溫皙的手上,“且再等等吧。”

溫皙頓生幾分無奈,固然了,康熙服侍丹藥時日不算久,慢慢調理也可,若是他非要等快不行了再吃,溫皙也沒法子。想了想自己空間裡也攢了不少的還陽丹,便在以後日日侍疾的時候取出一粒,分割成無數份,一份一份地加在每日康熙服用的益補五臟的藥裡。

因為所用分量少,康熙也只會以為是太醫開得藥好,如此也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痊癒了。

上午陽光明媚,康熙少見的學會了偷懶,在承乾宮的庭院裡,趁著時光正好,院中牡丹開得正豔麗,康熙坐在椅子上閉目假寐。

溫皙衝了一盞桑菊蜂蜜茶,特意加了些空間靈泉水,送到康熙面前。

康熙的氣色也漸漸好了,恢復了以往的樣子,卻忍不住長吁短嘆,“朕原想著,雖然無望和你白頭偕老,能長壽一些也是好的。”

溫皙聳了聳肩,那個隱士也被康熙暗中處死了,江西總督噶禮受到牽連,被康熙尋了個由頭給貶了。如今已經是康熙三十七年夏天,康熙已經四十五歲了。

飲了一口蜜茶,康熙忍不住皺眉頭,“太甜了!”

溫皙吃吃一笑,“自然甜,這原是準備給祿的!”

康熙微微搖搖頭,“都多大的孩子了,還這麼愛吃甜!”忽的又道:“礽也愛吃甜的東西...”說著便又飲了一口。

溫皙只哦了一聲,沒有接話茬子。在康熙病的這些日子裡,太子監國,處理大小事務十分得益。

“他小時候也跟祿似的,很乖很孝順。”康熙放下喝了大半的茶盞,又道了一句。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太子現在不乖不孝順了?溫皙挑了挑眉頭,太子的對手原本只有一個大阿哥,如今弟弟們一個個長大了,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毓慶宮主人的位置。四阿哥現在還是太子黨,三阿哥則是一副悶頭編書的架勢,五阿哥不成器便罷了,七阿哥則是大阿哥、太子都正想拉攏的物件,後頭八阿哥九阿哥團成一團,成家分府之後也都有自己的小算盤了。十阿哥這個草包則被所有人忽略。

奪嫡之勢已經逐步展開,前朝只怕有得熱鬧了。

“對了,今兒是休沐日,祿怎麼沒來給你請安?”康熙疑惑道。

溫皙捧著一杯冰鎮甜湯喝著,“一大早就出宮,太子請了五阿哥、七阿哥、十阿哥和後頭這些還在讀書的,在宮外一處酒樓設宴。”溫皙捕捉的康熙眼中的不滿,繼續道:“臣妾已經囑咐過祿,看好禮,不許喝酒。”

“怎麼連禮也去了?”——這個可才虛歲六歲呢!康熙語氣裡是深深的不滿。

溫皙則是一副閒散的樣子,“是啊,讀書的阿哥都去了,自然不能獨獨落下哪一個不請。”太子倒是好算盤,五阿哥、七阿哥、十阿哥,都是無派系的,後頭小的就是更不必說了,自然要趁機都拉攏過來。太子和大阿哥的爭鬥也算日趨白熱化了。

分府的阿哥都有了爵位,手中也沾染了權力,自然有的就蠢蠢欲動了。大阿哥和太子也是從小屁孩的時候就開始鬥了,算得上是宿敵了,十幾年下來,怨恨越積越多,早年康熙還從中周旋,希望把大阿哥培養成福全那樣的賢王,現在已經不敢這麼奢望了。康熙分別打落了明珠和索額圖,便是剪除了大阿哥和太子最大的羽翼,如今瞧著倆兄弟鬥,康熙卻一副根本不管的架勢。

只是如今,居然都把手伸到年幼的阿哥們身上來了,康熙又更深了幾分不滿。

偏偏如此,康熙還訓斥不得。到底阿哥們休沐的時候是可以出宮的,兄弟們聯絡感情,也揪不出什麼錯,倒叫康熙有氣無處發了。

溫皙面容恬淡,心裡卻也是擔心著的,雖然太子不會對她的孩子有什麼不利的舉動,但是萬一這倆兔崽子偷偷喝酒了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