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皙不願意多提當年,只淡淡道:“過去的事兒,便無需再提了。”

“額娘雖然一走數年,卻安頓了兒子和十弟,兒子便想著,額娘與兒子到底還是存了母子之情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盡了。”禛語氣帶著感傷。

“額娘...”祿默默走到溫皙跟前,一雙如黑珍珠的眸子不解地望著溫皙。

溫皙含笑摸了摸他的額頭,道:“小石榴去送你四哥出去吧。”也算最後告個別。

窗外的風吹過臉頰,竟然有些涼涼的,庭院裡的西府海棠已經開始結果了,綠檀正在給海棠花澆水培土,臉上帶著孩子般的笑容。直到四阿哥和祿走出了書房,溫皙才回過頭來。書案上放著祿親手寫的大字,字跡有些像康熙,細細看卻似乎更像禛的字,溫皙不禁有些悵然失神。

“風起了,別總是在這兒吹著。”一件披風悄然落在溫皙肩頭。

抬頭看見的是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和康熙的臉,溫皙急忙問道:“皇上是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進來,”康熙隨口道,轉身坐在一側椅子上,隨手拿起祿寫的字,嗯了一聲,道:“寫得有幾分樣子了,過幾年就要比他額娘寫得更好了。”

被康熙這麼一打趣,溫皙忍不住哼了哼鼻子,她寫得字在沒有風骨也還不至於不如一個小孩子!便道:“這話皇上可別跟小石榴說,否則他又要驕傲了!”

康熙卻得意道:“朕的兒子,自然是驕傲的!”又道:“朕方才還瞧見祿去送老四了,很是不捨得的樣子,小小年紀便重視兄弟之情,長大了一定是朕最優秀的兒子!”

祿到底是有幾分喜歡四阿哥這個兄長的,同樣是少年早熟,有許多相似之處,便有些親近了。只是當初溫皙在行宮滑到,是四阿哥一手所為,祿並不知,否則只怕無法不存芥蒂了。溫皙想了想,還是不打算告訴祿這件事。如果歷史沒有改變,禛會是雍正,和他相處得好,也能後半生安穩。只是溫皙有一種預感,安穩怕是沒那麼容易。

祿有些像禛,弄不好將來長大了,對權力的慾望、對皇位的渴望也會和禛一樣漸漸滋生,漸漸為之爭鬥。這是溫皙最不願意見到的。只是康熙每每一副對祿寄予厚望的樣子,溫皙也很無奈。

“近來老七屋裡也很不像樣,容著一個侍妾胡鬧,也不加以管束!”康熙口中頗有不滿。

溫皙淡淡哦了一聲,說的自然是金氏了。有孕了,自然覺得可以母憑子貴了,便愈發囂張了,有這樣的母親,這個孩子十有八九也是生不下來的。溫皙倒替七阿哥覺得委屈了,有這麼一個侍妾,也不是輕鬆的事兒,便道:“金氏聽說是太后賞賜的,如今又有孕了,七阿哥也不好訓斥。”七阿哥現在正忙著日日和宛婧寫信交流感情,早無心去管這個金氏了。

康熙哼了一聲,道:“到底是包衣出身的,沒規矩!”又道:“將來一定要給老七尋個出身好的嫡福晉才成。”

溫皙哦了一聲,想到了宛婧,但又想著時候還早著呢,便不急著跟康熙說了。

正在此時,御前的小全子快步跑來報信兒道:“皇上,毓慶宮李佳氏側福晉有孕了!”

幾乎同時,小喜子也來報:“啟稟皇上,大阿哥側福晉有孕了!”

溫皙訝然一笑,還真夠巧的!這個李佳氏倒是厲害,才小產了幾個月,又有了?而大阿哥的側福晉據說是嫡福晉伊爾根覺羅氏的同族堂妹,才十四歲,居然也要為人母親了?只是不知,皇長孫會花落誰家呢?

康熙卻是極為高興,拍著大腿興奮道:“好!好!!”

正在康熙興奮頭上,又有人來報:“不好了,七阿哥的侍妾小產了!”

康熙頓時收斂了笑容,倒不覺得傷心,只覺得晦氣,揮了揮手叫人退下,厭惡道:“整日裡沒個安分,到底是福薄的。”

金氏小產了,來得比溫皙意料之中更快。據說只是個意外,金氏自己不小心在自己屋子裡碰到了花瓶,撞倒了自己,只能賴她自己,誰也不能怪。只是溫皙又不禁想到了巴爾達氏,這小產太突如其來了,原本一直胎相都很穩固。驟然小產,還絲毫不漏馬腳,到叫溫皙更替宛婧警惕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