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皙臉上抽搐,還是個康熙的死忠分子啊!便急忙笑道:“岸上風大,孔先生請入內吧!我正要南下游學,正好經過曲阜地界。”

“多謝、多謝!不知溫小哥所費船資幾何?在下理當承擔半數!”孔尚任急忙道。

溫皙笑道:“哪有什麼船資。是自家的船!有先生這樣的博學鴻儒來壓船鎮倉,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

孔尚任呵呵一笑道:“客氣、客氣!用小哥兒這樣志同道合之人,一路上也不擔心旅途寂寞了!”

說罷,便一同入了船艙。船艙內有三個房間,靠近甲板的是老關小關歇息的地方,比較狹小。另外兩間是裝飾精美的廂房,內都設有桌椅、床榻,一應不缺,如同水上房屋一般。

青蘭福了福身道:“那我去給相公和孔先生準備些酒菜。”

溫皙介紹道:“這是賤內古氏。”

孔尚任拱手算是回禮:“有勞弟妹了!”

廂房內,門口立著一個剔紅進士及第的入門屏風,起到隔斷作用。為的就是萬一外頭的人闖進來,不會衝撞到裡頭的人。內裡有進餐用的紅木蝠紋八仙桌和四個椅子。往裡還有一道四扇式的提了詩詞的梅蘭竹菊四雅屏風,隱隱可見裡頭是床榻。琺琅彩三足燻爐已經點燃,嫋嫋如霧縷,是上好的沉水香,不但味道清雅,更有消除溼寒之效。

孔尚任打量著船內的一應裝飾,一看就知道不是商賈之家能夠有的。便道:“溫小哥想必是官宦子弟吧?”

溫皙早已給自己準備好了身份家世,隨口回答道:“家父不過是和工部筆帖式罷了。還不夠資格入國子監聽先生的講課。”國子監都是三品以上品官宦子弟才有資格考取併入讀的,筆帖式不過六品小官兒。

孔尚任驚訝,並帶著幾分羨慕之色道:“筆帖式可是晉升的好職位啊!尋常人難以得到,想必溫小哥家世不俗吧?”

擦,一個六品筆帖式還很炙手可熱嗎?不過也是啦,孔尚任才七品呢,筆帖式再芝麻綠豆,好歹比他大呢!

溫皙謙虛道:“不過是漢軍旗,和佟佳氏有幾分姻親罷了!”

“原來如此!”孔尚任點點頭,不禁帶了幾分豔羨之色。這個時代,有關係那是本事!

說著話,青蘭就已經把炭爐和熱好的菜送了過來,將梅花酒放在炭爐上煨著,道:“碧兒方才醒了,妾身先下去了。”青蘭則住在了隔壁廂房中。

溫皙點點頭,“我知道了。”醒了,肯定要餓了,溫皙這個假爹待會還要過去餵奶呢!

“碧兒?”孔尚任笑道,“令愛碧秀可愛,的確當得起這個名字!”

好歹是康熙的閨女,溫皙就不打算給她改名了,直接翻譯成漢語,去了鳥字!碧兒,小家碧玉,聽著不算太好的名字,還有點像是丫鬟的名字!不過將就著用也就是了。

溫皙順手拿起炭爐上的梅花酒,給孔尚任斟了一杯道:“國喪期間,本不宜飲酒,不過驅寒所需,只飲一壺也就是了。”溫皙也不是在意孝莊,而是她自己酒量太差,三杯必倒,要是鬧出什麼笑話來可就不好了!

孔尚任聞著那四溢的酒香,不禁喉嚨滾動,急忙一杯飲了下去,大喜道:“好酒!”隨即也呵呵笑道:“是啊,國喪不宜,權宜之計嘛!”

溫皙又給他添了一杯,感嘆道:“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啊!”

孔尚任也不禁感嘆道:“天子純孝,幾度哀傷過度,我日前奉詔入宮覲見,看到皇上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右手纏了厚厚的一層紗布,也不知道怎麼受傷了。”

“受傷?”溫皙一驚,帶著幾分疑惑,“皇宮內苑,怎麼會受傷呢?還有人敢行刺不成?”

“不是,”孔尚任又喝了一杯道,“我似乎聽聞是不知怎麼不小心燒傷的。”

溫皙不禁沉默,承乾宮的大火她坐在雪青背上飛走的時候,的確遙遙看見康熙還立在宮殿殘骸跟前。難道他往大火裡面衝了?才燒傷了自己?康熙一向一自己的安危為先,那樣大的火,那麼危險的境地康熙可從來都不是衝動的人啊!

孔尚任嘆了一口氣,放下酒盅,感嘆道:“燒傷還是其次的,我隨從納蘭大人一同覲見,皇上已經臥床不起了,神色極為憔悴,聽說數日水米未進了!皇上,真乃大孝之人啊!”孝莊正好死了,康熙的憔悴任誰都會以為是為祖母的去世而難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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