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著的燭頭,棉芯冒出一縷縷黑煙,兩人凍僵的手籠在其上,就像一個燈罩子一般,卻感覺到了溫暖。這是豔姐衝掌事者要出來的一塊蠟頭,無有她人發現之時,成了兩個人的暖手寶。

一邊烤著蠟頭,分享著熱度,豔姐一邊四下裡看著,時不時的用緩過來手,捂一下肖二郎兩個通紅的、看似很熱乎,實得冰冰涼涼的臉蛋。

肖二郎的手早都生起了凍瘡,紅腫的要命,也就是倚仗著肖二郎天生的皮糙肉厚,能吃苦,這要是換成一般人家的小姐,早都活不下去了。難怪報上肖珍珠病死了之後,姑姑再也沒有過來察看。

小別也是別。

離別的滋味兒不好受。

肖二郎知道還會來此處看望豔姐,但是,這初入宮就關到這裡做苦役的一百多天裡,可以說,沒有豔姐的關心跟幫助,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熬過來?雖然,豔姐如鯁在喉的話,與她不吐不快,聽得她無比震驚!

禁不住抬手摸在豔姐生出了白髮的頭髮上,粗拉拉裂出無數細碎小口子手,竟將頭髮代起了好多根,仿若起了靜電一般。

“一定要等著我!”肖二郎低低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的指天發誓還沒有完,她真的不敢!”

“二郎,謝謝你,相信我!”

豔姐圓圓的一張小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幾乎佔去了三分之一。雖然年老色衰,但依然可見她的美,如陽光下躺在草垛上曬著太陽的桔貓一般,惹人憐愛。

或是世間的事,有因有果,總有一個出現在你生命當中的人,無條件傾聽你的心聲,決定為你出頭鳴冤!仿若在三生石上商量好了的一件事,只待時機到,她就會登場。

肖二郎本就被齊安平、卷昊等人喊成男人婆、夜叉,愛打抱個不平,若不是生得這般的性子,出手救了孔寧兒的半條命,卻被反咬一口,也不至落得如此。

然而,即便是落得如此,卻也沒有個完,又接手一樁陳年冤案!

而這一樁冤案,若是翻起來,恐怕是得讓這皇城翻個天,集體炸鍋,她肖二郎有這個膽量嗎?拭目以待!

......

翌日。

逢著辰時漸末,巳時將出,明媚的陽光從雲縫中當中擠出,看不清輪廓,薄薄又淡淡的灑落。

數十人橫拉一排的站在門口前,不是讓這幫人集體出來曬太陽,而是在企盼著奇蹟的到來。

穿著看不出顏色的破棉袍,將生出了凍瘡的雙手抄進破襖袖子當中,滯納、僵硬的臉上唯有一對眼睛緊緊盯著大口門處,流露出極想出去的神情。

遠遠看去,景緻渾然天成,宛若狂風暴雪後,一大群出來曬太陽的企鵝。圓滾滾的身子可不是胖的,那都是將破被子扯個稀巴爛,將一團團的破爛棉花塞到其中,阻擋著寒風。

‘嘩啦’

一聲響過,大門的鎖鏈從外而開,院子裡頓時鴉雀無聲。

‘唰唰唰’

數十雙眼睛,若晴空當中的閃電,直閃向走進門來的姑姑,一個管事者在前,其餘三位隨後。

“人員都到齊了嗎?”姑姑招手院中的管事者問道。

“到齊了。”管事者依然是穿著昨日的那件老綠棉袍子點頭哈腰道。

“咳咳,咳咳”姑姑清著嗓,抖落開手中皇后的懿旨,眾人皆跪地叩首接旨。

“奉天承運,前日皇帝詔曰:沈梅棠,名門佳媛,人品貴重,資性聰慧,訓章禮則,幽賢表質,冊立太子妃,賜與太子同住在延慶宮。

逢此喜事,天下人等皆歡慶。特下此懿旨,赦免宮中犯有輕罪之人。欽此。”